生活在现代文明边缘的门诺派教徒
古旧的黑色马车不急不慢地行走在乡镇公路边的碎石路上,与路中央形形色色飞驰而过的汽车各行其道,相安无事。车上的女子身穿黑色棉布长裙,头戴无边软帽,男子则一身深色吊带长裤,头戴宽沿黑帽。在坐落着黑莓手机生产商和两所著名大学的加拿大安大略省滑铁卢地区,看到这一幕,令人恍若隔世。这不是电影场景,而是门诺派教徒简单传统的真实生活。
门诺派是基督教的一个新教派别,诞生于16世纪的瑞士,其宗教教训源自十六世纪欧洲的重浸派。他们主张成人洗礼,崇尚和平与关爱,拒绝服兵役。他们因信仰而受到欧洲罗马天主教国家和新教国家的残酷迫害,被迫流亡他乡。由于几代人所受的迫害和无数的逃亡迁移,门诺派在生活和宗教信仰上变得更加孤立。
如今生活在加拿大的门诺派教徒,是19世纪初从美国宾夕法尼亚迁徙而来的。他们一直保持着先祖的宗教信仰、生活方式和穿着打扮,自觉排斥现代技术,按照基督教关于谦卑和简朴的教义过着自成一体、与世无争、简单节俭的传统农耕生活。传统门诺派教徒回避照相机、摄像机,他们可以友好地邀请外人来家里做客,但他们自己却拒绝出现在镜头前。
在滑铁卢地区,你会发现一些基本上与现代社会脱节的社区。现在生活在这里的传统门诺派教徒大约有8000人,他们选择过一种非常简朴、安静的生活。我们现在就在一户传统门诺派教徒家庭的起居室里。你在这里不会看到电视机、收音机、电脑,但是你会发现他们已经适应了基本的技术,例如一部黑色的老式电话机和电。
不过这并不是所有门诺派教徒的实际情况。
基于对现代技术的接受程度,门诺派教徒出现了分化。滑铁卢地区大约有2万名门诺派教徒,其中半数以上是现代门诺派教徒,他们已充分融入现代社会。德尔·金里奇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与传统门诺派教徒还有密切联系,现在在门诺派教徒聚居的圣雅各布镇的游客中心当志愿者,为游客讲解门诺派教徒的故事。
这里的变化发生在1889年。当时,汽车还没有到处都是,只是刚刚出现,大家都使用马车。有的门诺派教徒就琢磨着买一辆汽车,他们还想用英语而不是德语来进行宗教仪式,他们或许还想为孩子们办主日学校。于是,他们就着手这样行动了,渐渐地就远离了传统门诺派教徒的生活方式。
据金里奇说,门诺派教徒在1889年出现了最初的分化,一部分主张变化,接受现代文明,而另一部分人则想要坚守简单自律的清教徒生活。
传统门诺派教徒总是觉得他们可以相安无事,如果他们能与一些事物相安无事,为什么要改变呢?如果允许引入一些现代的东西,那么也就向另外的东西打开了大门,那会带走你的社区所坚持的东西,也就是谦卑,简朴,与世无争,信仰上帝,互帮互助。
然而,一些变化还是难以阻挡。许多传统门诺派教徒的家里现在也有着一些非常基本的现代技术。比如,电、电话和拖拉机。
虽然他们很勉强地接受了这些,也认为这些是很实用的东西,但是他们还是不想被现代文化所包围。
在非常现代化的滑铁卢地区,要拒绝现代技术和生活方式的诱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圣雅各布镇。因此,生活在这里并能保持传统生活方式的门诺派教徒让这个小镇成了独具特色的旅游热点,一年四季,四面八方的游客络绎不绝。
你们看到在我身后的是圣雅各布路边非常常见的,它就是马车,是传统门诺派教徒去集市出售自己的产品或者去农场、教堂的主要交通工具。
大多数传统门诺派教徒拒绝汽车,出行依靠马车,这不仅是因为汽车属于现代技术,也因为他们刻意让孩子们远离诱惑,安心、简单、保守地生活。
这样的事非常地方化。我也曾问年长者同样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令人好奇,值得一问。他们说,留住年轻人越来越难,因为他们看见汽车,就看见了拥有汽车的意义。他们还看见外界其他一些东西。出于这个原因,他们在安大略省远离城市中心的地方买下田地,以便让年轻人远离尘嚣。
传统门诺派教徒主要从事农业生产,每家都有农场。男人每天在地里劳作,农闲时做家具。孩子们在门诺派自己办的学校里上到八年级。妇女则操持家务,缝制拼花被。
这是一户传统门诺派教徒家的地下室,现在权当商店使用。女主人与其他三四名门诺派妇女缝制拼花被,摆在这里出售给游客。一条手工被子的售价在700至1000加元左右,约合4400至6300元人民币。女主人颇有商业经营头脑,她的做法在传统门诺派妇女中非常少见。
或许有些人会不理解传统门诺派教徒为何要选择这种没有电视、电脑的生活,但是这样的生活方式也的确带来了很多好处。
人们来这个博物馆,看完展览后他们会说,‘嘿,看到我们在现代文明中面临日益激烈的竞争,我觉得传统门诺派做得对。’有些事非常吸引人,例如社区内部的有力支持。不管你有或者需要多少收入,你都会受到照顾,他们会相互分担。
夕阳的余晖下,传统的马车行驶在现代的道路上,它们载着传统门诺派教徒缓缓前进。平静安然的一天即将过去,而简单快乐的新一天又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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