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1582~1664),常熟人;吴伟业(1609~1672),太仓人;龚鼎孳(1615~1673),合肥人。籍贯因都属旧江左地区,诗名并著,顾有孝、赵澐选其诗为《江左三大家诗钞》9卷,有清康熙刊本,故时人称为“江左三大家”。
三人皆为明朝进士,钱谦益官至礼部侍郎,吴伟业官至詹事府左庶子,龚鼎孳官至兵科给事中。清兵入关后,钱、龚迎降,钱谦益任礼部侍郎,龚鼎孳累官礼部尚书,吴伟业迫于压力出仕,任国子监祭酒。不久,钱谦益称疾乞归,吴伟业以丁忧不复出,龚鼎孳虽未在生前辞官,但仕清时能资助明遗民,奖掖后辈,声名亦非大恶。卢在《诗钞序》中说“其处也,风节足以砺俗;其出也,利济足以匡时”,虽为回护之词,然亦可见时人多有谅解之意。
三人的诗各体兼具,题材广泛,最引人注目的是书写易代之际的沧桑巨变,盛衰兴亡之中的民生疾苦,以及出仕新朝的忧惧悔恨之情。钱谦益于杜诗用功颇深,发挥诗史精神,诗风沉郁顿挫;吴伟业诗从初唐四杰、元白歌行、晚唐温李及明代传奇中吸取藻采、叙事手法、韵致及戏剧性,自成“梅村体”,哀感悱恻;龚鼎孳诗词皆工,诗法杜甫,于婉丽中寓兴亡之感,与钱、吴有相似之处。顾有孝序云:“虞山诗如掣鳌巨海,决溜洪河,不与翡翠兰苕争柔斗艳;娄东诗如绛云卷舒,晖烛万有,又如四瑚八琏,宝光陆离;合肥诗如天女铢衣,仙璈凤管,新声绮制,非复人间。”其诗虽“体要不同”,然“莫不源流六义,含咀三唐,成一家之言,擅子秋之目”,三人之诗出,“江左之风,于斯为盛”。虽不免乡梓情谊主导的颂美之情,然其评断亦绝非无中生有。三人之中,龚鼎孳诗学成就和影响不如钱、吴,然在当时亦堪鼎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