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黄河流域农田水利开发较早,逐渐向南发展。隋唐以后,随着经济重心南移,南方农田水利迅速发展起来,并逐渐超越了北方。
中国农田水利史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几千年的农田水利兴废,在中国农业历史中有着重要的影响。
- 英文名称
- history of irrigation and water conservancy in China
- 所属学科
- 科学技术史
传说大禹在治理洪水时“决九川”“浚畎浍”。商代的甲骨文中,也有表示田间沟渠的文字。到周代,和井田制配合的沟洫工程已较为系统了。《周礼·地官·稻人》称:“稻人,掌稼下地,以潴蓄水,以防止水,以沟荡水,以遂均水,以列舍水,以浍泻水,以涉扬其芟作田。”可见当时的沟洫工程设有“潴”(湖陂)、“防”(堤岸)、“沟”(干渠)、“遂”(支渠)、“列”(田塍)和“浍”(排水沟),灌排水利设施已基本具备。
春秋时随着铁农具的使用,劳动生产率迅速提高,水利工程的规模有了扩大。如楚庄王时期,孙叔敖在淮南地区主持创建了雩娄灌区,不久在今安徽寿县又建成了大型蓄水灌溉工程芍陂(一说子思造芍陂,约后于孙叔敖300多年)。随后楚国还“数疆潦、规偃潴、町原防、牧皋隰、井衍沃”,根据地形条件兴修陂塘、渠道等不同水利工程。
战国至西汉时期,随着封建制度的确立和巩固,农田水利建设迅速发展,兴修长距离的引水灌溉工程逐渐代替了之前以排涝为主的沟洫工程。战国时期以魏国和秦国成效最大。秦在西蜀、关中先后创建了都江堰和郑国渠两大灌溉工程,使这两个地区成为“天府”和“沃野”之地。魏国于战国初年在邺地修建漳水十二渠,改良了盐碱地,邺地由此富庶起来。西汉时兴修的农田灌溉工程主要分布在关中地区,其次为西北地区。汉武帝时开漕渠引渭水,修建龙首渠首创“井渠法”,之后修建的灵轵渠、成国渠等皆引川谷水。在与关中一河之隔的河东郡则穿渠引汾、引黄河水进行灌溉,不过这项引汾引黄工程未达到预期效果,最终废弃了。在西北地区,汉代开展大规模的军垦和民垦来进行开发。其中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在今山西西北部、内蒙古和宁夏河套及甘肃河西走廊一带就有约60万兵士从事屯垦,引河流及川谷水灌溉。在今新疆的轮台、沙雅、吐鲁番等地及青海的湟水流域也都实行屯田,屯区多建有灌溉渠系。
战国至西汉时期,陂渠串联、陂塘蓄水、凿井等其他灌溉工程形式也相继兴起。最早的陂渠串联是战国时在襄阳建成的白起渠,它从汉水支流蛮河开渠引水,将沿途的大小陂塘串联起来。汉元帝南阳太守召信臣在今唐白河流域修建多处陂塘,其中六门陂下联29个陂塘。此时期井灌也逐渐开始用于大田作物灌溉,新疆利用地下暗渠来汇集地下水引水灌溉的坎儿井,也有人认为是借鉴了龙首渠创制的“井渠法”。
这时期在渠道施工技术上有了实践经验的积累,在水利理论方面也作了初步的探讨。如《管子》中描述了水流运动时的水利现象,提出了明渠、排水沟和堤防的设计要求。对选择合适的施工季节,《吕氏春秋》中也有详细说明。
三国、两晋和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大动荡、大分裂的时期,北方战乱多,农田水利遭到严重破坏,而南方则相对稳定,农田水利的重点也逐渐移向江淮流域及其以南发展。淮河流域多丘陵,陂塘水利在以往的基础上迅速发展。东汉时汝南太守鲍昱、何敝先后修理旧有陂塘,王景和许杨分别对著名的芍陂和鸿隙陂进行大规模的修复工作。曹魏为军事需要在淮河流域大量屯田,兴修陂塘。《水经注》中记载淮河流域的100多个陂塘,大部分为东汉、曹魏时期所建。晋代在丹阳修建的练塘和新丰塘,溉田都有数百顷。在长江上游,如王莽时文齐在云南昭通、滇池曾修造过陂池,在四川、贵州、广西、广东等省区,也都有汉代陂池模型出土。在长江中游的南昌、武昌、安陆和常德等地,也都建有农田水利工程。如安陆一带就有“陂池沃衍”之称。这时期长江下游的圩田,尤其在太湖流域和安徽沿江地区,也有明显发展。
北方地区这一时期水利修建较少,但是东汉、曹魏对华北水利还较为重视。东汉初年在狐奴(今北京顺义东北)引潮白河水种稻田8000余顷;元初二年(公元115年),扩建漳水渠,同年又修理华北各地旧渠。曹魏在关中地区兴修成国渠、临晋陂等灌溉工程,在洛阳地区重新修复千金堰等旧渠,在邺城地区兴修了天井堰和漳渠堰两项水利工程。西晋北朝时期,除西晋短暂统一全国外,其余时期北方战乱频繁,灌溉水利失修,仅在相对稳定的时期,于各政权中心修复了一些灌溉工程。如北魏时修理了蓟城戾陵堰和涿州督亢陂两项工程。
这时期的水利文献,以北魏郦道元编著的《水经注》最著名。该书为了解和研究古代河道和水利工程提供了丰富的资料。
隋、唐和宋朝,随着国家统一、社会相对稳定,以及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农田水利也取得了很大进步。据《新唐书·地理志》等记载,唐代修建的农田水利工程达1130多项。“安史之乱”是唐由盛而衰的转折点,这期间战火遍布黄河中下游,使得北方农业经济急剧下降,而南方相对稳定,全国经济重心南移,南方农田水利工程逐渐多于北方。唐以后南方水利持续发展,北方则相对衰落,但在北宋熙宁(1068~1077)年间,全国曾出现过兴修水利的高潮,熙宁三至九年(1070~1076),全国共兴修水利10793处,受益土地面积达3611.78万亩。
南方农田水利类型多样,除引水渠系外,还有蓄水陂堰、沿海挡潮蓄淡工程和洼地圩田等。引水渠系,唐前期都江堰灌区有很大发展,宋代灌区扩大到12个县。湖北襄阳、宜城的长渠和木渠,宋代进行大规模修建后,溉田均达数千顷。蓄水陂塘,唐代淮南、江浙、皖南、赣北塘堰水利都很发达,宋代向福建、湖南以南推进,连海南岛也修建了陂塘。挡潮蓄淡工程,东南沿海地区受海潮威胁,汉代就有修筑防御海潮的工程,但大规模发展是在唐代。隋唐时期东南沿海地区开发较快,修筑了许多防御海潮的海塘工程。与海塘配合的还有堰闸工程,以拒咸蓄淡,是中国东南沿海地区创建的特殊灌溉工程类型。唐代在浙江宁波兴建的它山堰,南宋在福建莆田兴建的木兰陂都是此类工程的典型。圩田工程,这时期以太湖、古丹阳湖地区最为集中。太湖流域随着太湖湖堤和沿海海堤系统的建成,中唐以后逐步形成了塘浦圩田系统,五代吴越时进一步完整和发展,到宋代太湖流域已成为中国重要的粮食基地。古丹阳湖地区南宋时圩田至少有千余多所,面积达数百万亩。此时期长江中下游及珠江三角洲地区的圩田也有开发。北宋时长江中下游地区圩田工程技术以芜湖县的万春圩为代表,珠江三角洲以南海、顺德间的桑园围为代表。
隋唐时建都长安,关中水利得到重视。隋代在今武功县一带引漆水的灌溉渠道,溉田数千顷。唐代引泾的郑白渠多次修建,唐初灌溉面积达1万余顷。引渭、洛引黄灌溉唐前期都有较大发展。中唐后灌溉面积下降,宋代重维修泾渠,灌溉面积只有3600顷左右。相传建于汉代的汉中地区山河堰,宋代曾对其进行过多次维修,灌溉面积也从4万亩增加到23万亩。华北地区唐前期水利得到普遍修建和发展,山西汾河平原不仅引地表水灌溉,还开发泉水灌溉;河北引漳灌区、太白渠灌区都有改建工程,又在海河平原兴修不少排涝防洪工程。唐后期华北藩镇割据,修建工程很少,北宋时水利又得到重视,以兴建河北塘泊工程和熙宁间大规模放淤最具特色。
唐宋期间灌溉机械有很大发展,除戽斗、桔槔、辘轳这些简易机具外,水车已经广泛使用,南宋时筒车也在南方山区流行。
农田水利的论著此时期开始出现,探讨太湖流域水利治理的有郑亶、郑侨父子的《水利书》、单锷的《吴中水利书》等。论述一个灌区的水利著作有南宋魏岘的《四明它山水利备览》等。唐代的《水部式》,是现存最早的水利法规,它反映了当时北方地区农田灌溉的管理制度。
元明清时期经济重心在南方,对南方经济依赖程度远胜前代,故国家重视东南财赋之地水利的建设与治理,所以南方水利持续发展,北方除京畿地区外,农田水利渐趋衰落。
长江、珠江流域圩田有很大发展,尤以两湖平原和珠江三角洲发展最为迅速。如江汉平原,明后期对潜江、沔阳等县各有垸田百余所,清乾隆时沔阳垸田猛增到1367个。清末,荆江“南北两岸,几乎无段无洲,无洲无垸了”。洞庭湖区的垸田,北部地区大多修建于明代,南部则多筑于清代。据统计,明代有100多所,至清末增加到1000多所,面积约有600多万亩。珠江三角洲的圩田又称基围,开始于宋代,主要在珠江的西、北、东三江下游两岸筑堤建围,元代继续增建,明清时迅速向滨海地区扩展。元明清时西南和台湾地区的水利得到开发。西南地区小型塘坝水利有较大发展,著名的云南滇池水利多次修治,雷州半岛元代也修建拒咸蓄淡灌溉工程。台湾地区明代开始兴修圳(渠)埤(塘)等小型灌溉工程,清代修建了彰化八宝圳、高雄曹公圳等规模较大的灌溉工程。
元明清三代都建都北京,为减少对东南地区经济的依赖,在畿辅地区兴办过时断时续的营田水利。元代虞集首先提倡畿辅营田水利,以后汪应蛟、左光斗等又在天津兴修屯田水利。清代以雍正时怡贤亲王允祥主持的营田水利规模最大,共营成水田6000余顷。古老灌区如关中引泾灌区、汉中山河堰灌区、南阳陂堰、豫北丹沁灌区、河北漳洹灌区、安徽芍陂灌区都有维修工程,但大部分灌区时兴时衰,逐步败落。民间为战胜灾害,兴办的小型水利增多,井灌得到推广。这时期西北边区灌溉事业仍有发展。清代在新疆大兴屯田,兴修水利,清末灌溉工程已分布于天山南北的20个州县,清后期坎儿井在吐鲁番一带发展很快。甘肃、青海河湟地区、宁夏和内蒙古后套的灌溉事业,也在前代的基础上不断发展。如宁夏引黄灌区,元初郭守敬修复唐徕、汉延及其他十余条干渠,灌田900多万亩。清代在黄河西岸建大清、惠农、昌润三渠,与唐徕、汉延渠合称河西五大渠。
元明清时期关于农田水利方面的著作有数百部之多。如记述地区水利的有明代张国维的《吴中水利全书》、清王凤生的《浙西水利备考》、黄世杰的《云南省城六河图说》、吴邦庆的《畿辅河道的回礼丛书》等。记述单项工程的如清程鸣九的《三江闸务全书》等。专记一个灌区的有元李好文的《长安志图》、清王庭芝的《通济堰志》等。
扩展阅读
- 姚汉源.中国水利发展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 李令福.关中水利开发与环境.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 梁家勉.中国农业科学技术史稿.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