τὸ ὄν是古希腊语中系动词“是”(εἰμί)的一般现在时分词的中性主格单数形式,一般被译为“存在”。
针对“存在”自身的研究首次出现在巴门尼德的长诗中。他认为,“理解”的途径就是认识能“是”(ἔστιν)的事物(残篇2)。换言之,在“x是y”这一判断中,巴门尼德认为x必须具有严格的同一性,我们才能判断它是某物。因为x具有严格的同一性,巴门尼德否认了运动变化和“多”的可能性(残篇8)。巴门尼德将“是”表示判断为真的含义与表示存在的含义合二为一。将系词“是”名词化之后便是“存在”。因此,“存在”便是能够被认识的事物,即能被判断为真的事物。
巴门尼德对“存在”概念的分析批判了之前哲学家对万物本原的讨论。巴门尼德认为,他们充其量只讨论了“存在”的外延问题(“何物存在?”),而没有触及“存在”这一概念的内涵(“何谓存在?”)。通过对“存在”概念的反思,他指向了“绝对的同一性”。巴门尼德的学生爱利亚的芝诺提出了一系列论证,试图证明巴门尼德哲学所蕴含的那个唯一不变的世界。
之后的希腊哲学关心的一个重点便是反驳巴门尼德对“存在”的理解。柏拉图的“理念论”与亚里士多德的“形式学说”的一个主要目标便是提出对“存在”的不同理解。在《巴门尼德》(135b-c)中,柏拉图认为,如果不设定“理念”的存在,我们就无法思考,巴门尼德为了追求“理解”而追求严格的同一性,后果却恰恰是导致我们不能理解任何事物。在《智者》中,柏拉图认为通过理念构成的“网”,我们才能形成认识世界的逻各斯。换言之,在柏拉图看来,“理念”才是理解事物的最终依据,而非巴门尼德抽象的“存在”。
亚里士多德也反对巴门尼德对存在单一、绝对化的理解。在《范畴篇》里,他诉诸语言、经验将“存在”这一概念具体化,提出十个基本范畴也就十种表达“是”或“存在”的方式。在《形而上学》中,他认为在存在的多重含义中,“实体”才是首要的存在。
以普罗提诺为代表的新柏拉图主义反对亚里士多德对存在的理解,他们认为范畴学说只适用于可感事物,不适用于存在本身。在他们的学说中,“太一”是高于存在的,是存在的生产者。
在基督教哲学的影响下,人们甚至通过“存在的巨链”(the great chain of being)来理解世界的等级构造。依据此链,上帝、天使、人、动物、植物、无机物等莫不有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