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米利都附近的以弗所,重要的早期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激进地批判诗人和所谓的博学者,拒绝多数人认同的意见和权威,强调依靠自己的心灵探索真理。他思考世界及其万物的来源、宇宙秩序及进程、事物的自然本性、城邦的政治生活、宗教信仰,主张普遍的矛盾斗争和对立统一。赫拉克利特的思想可以概括为万物流变、以“火”为本原象征对立统一的宇宙生成论、以逻各斯(logos)表达的世界秩序和神圣智慧等几个方面。
柏拉图在《克拉底鲁》中留下了关于赫拉克利特最早的记载之一:“万物皆流,无物常驻……你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们既踏进又不踏进同一条河流,我们既是又不是”(402a)。这两句话开启了古希腊哲学直至今天都极为重要的变化与持存的问题,因其“既是又不是”或者“既存在又不存在”的推论而成为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批判赫拉克利特违反矛盾律的口实,但G.W.F.黑格尔、马克思、恩格斯等人据此高度评价赫拉克利特是辩证法的开端。20世纪以来的研究认为,从“万物流变”并不能必然推出“无物常驻”的观点。河水总是变动不居,但不能据此说没有同一条河流,事物的永恒运动变化不能否认持存性,“万物流变”潜藏了对普遍性的寻求,并体现在以火为本原的宇宙生成论和以逻各斯为核心的宇宙秩序及智慧表达之中。
赫拉克利特的“火”并不是质料意义上的万物本原,保持永恒不变的是火象征的变化规律、尺度和法则,作为宇宙秩序自身从不会朽灭。“火”在万物生成消亡中象征了对立面或者说矛盾双方的互相转化,通过互相接替、互相依存体现出整体的统一性。①火是万事万物运动、生灭的动力、象征、尺度和比例,没有什么能够比火经受更多更深刻的转化与变化,也没有什么能逃脱火的燃烧造成的死亡和新生;火促成水、气、土其他质料的变形,才演绎出宇宙及其万物的生成。②火依据原则和秩序来燃烧,是不死的、永恒的、神性的。③火不仅参与了整个世界的生成、发展进程,而且遵从永恒尺度的原则,具有超自然法则的必然性,也即命运,世界是火按比例不断被转化生成。
赫拉克利特所说的“逻各斯”在不同文本中具有多方面的思想内容,将“规律”“理性”“话语”等涵义兼备一身。黑格尔将逻各斯视为永恒变化和事物关系的理性尺度与统一法则,同时还是神圣的智慧;既是自然的必然性,也是意识或者思想中的必然性,是意识的本质和自然的本质的统一。20世纪的现象学将赫拉克利特的逻各斯解释为一种自然通过探究性言说向我们敞开的方式;当代研究一般将逻各斯作为永真的叙述、话语、学说、教义,是赫拉克利特对人类认识以及知识构造的一种表达方式。
赫拉克利特的逻各斯至少包含了4个层次的含义。①逻各斯规定了世界的尺度、事件的意义与根据、规范与准则。②逻各斯意味着人类对世界秩序及其整体性的系统经验和语言表达。③逻各斯作为言谈具有普遍有效性,既是逻辑层面上的普遍有效,也是本体论层面上事物之感官多样性之下隐含的世界统一体;既是认识论层面正确认识真实世界秩序的必要条件,也是行动层面上指导伦理正确行为的准则。④赫拉克利特的逻各斯设立了思想和语言的统一,既是其独特的理论体系,也是对世界客观系统的还原。
通过自然性的“火”与智慧性的逻各斯这两个象征,赫拉克利特将“一”概括为统治世界万有的最高原则、尺度和神性。世界万物流变却又对立统一,自然与人世都具有唯一尺度从而“万物为一”。“一”象征了自然、世界秩序以及人类与世界在3个方面的统一性:①宇宙循环往复的世界整体性。②对立面的和谐统一。③最核心的,即唯一的世界法则,体现在自然就是宇宙秩序,扩展到人世就体现为神圣的话语。作为具有自然统一性和普遍性的神圣话语,逻各斯为人类认识既提供了条件又做出了限定,使得人类知识成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