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位于欧洲西部，早在5世纪末就已经出现法兰克人的王朝。公元843年建立的法兰西王国，标志着法国民族统一体的形成，同时也标志着民族语言，即罗曼语的形成。罗曼语是拉丁语和当地方言融合而成的民间语言，称为“通俗拉丁语”，是现代法语的前身，最早的法国文学作品是用罗曼语创作的。

法国文学史上通常以842年的《斯特拉斯堡盟约》作为法国文学起源的第一个标志。这份文献是当时法兰克王秃头查理和日耳曼王路易订立攻守同盟的条文，由于要由在场的法兰西将士齐声朗读，所以只能用日耳曼语和罗曼语各写一份。它虽然内容与文学无关，却是法兰西语言史上的第一件珍贵资料，也是法国文学史上的第一座里程碑。

查理和路易订立《斯特拉斯堡盟约》

10世纪和11世纪，流传下来的只有几篇用韵文写成的《圣徒行述》，如11世纪的《圣阿莱克西行述》包括265行诗。当时民间口头流传的作品多种多样，但只有宗教题材的口头文学被记录下来，因为只有神职人员才有条件对民间的口头文学进行选择和润饰。

中世纪文学是法国文学史的第一章。法国通史上的中世纪指842～1515年，也就是从《斯特拉斯堡盟约》算起，到法王弗朗索瓦一世登基为止。文学史上的中世纪大致也是这样划分的。

中世纪长达五六百年之久，法国社会发生了很大的变迁。9～11世纪是封建制度从产生到成熟的阶段。12世纪是封建制度鼎盛时代。从13世纪开始，作为资产阶级前身的市民阶级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当时代表封建等级制和中央集权的政治势力，在市民阶级的合作下逐渐改变了封建割据的局面。

中世纪的法国社会存在着封建与反封建两大势力的矛盾和冲突。封建势力是封建贵族与基督教教会，反封建势力是农民与市民阶级，这种复杂的阶级关系产生了多种风格和体裁的文学作品。在封建阶级上升的过程中，流行歌颂封建主的武功和宣扬爱国主义的英雄史诗即武功歌。《罗兰之歌》是当时流行的武功歌中的代表作，它歌颂查理大帝的武功和他麾下骑士们的忠勇。奋战而死的罗兰就是这类骑士的典型形象。

到了12世纪，宫廷小说继武功歌之后风行法国。这种法国文学史上最早的小说是一种协韵的诗体作品，便于口传和记忆。宫廷小说主要内容是骑士以贵妇人为热恋与崇拜的对象，他们为了博得贵妇人的欢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宫廷小说反映了13世纪法国封建贵族生活和精神面貌的变化。贵族阶级从崇尚武功、爱好征战与狩猎，转变到醉心于奢华的生活，并且开始欣赏文学艺术，重视礼貌风度，语言力求优雅，代表作是《特利斯当和伊瑟》。

13世纪流行一种惩恶劝善的训诫小说，又名喻意小说。善、恶、美、丑这些抽象的概念在小说中都以人的面目出现，即用人的形象、言语、动作，表现一种抽象的概念。最著名的喻意小说《玫瑰传奇》用诗体写成，上下两部共有诗句万行以上。上部大约写于1230年，40年后，才由另一位作家继续写成下部。这种训诫小说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市民阶级的道德观。

中世纪法国文学中最富于生气、最有独创性的是代表新兴市民阶级的市民文学。12世纪以来，市民文学日渐发展，14～15世纪是市民文学的昌盛时期。市民文学体裁不一，内容丰富活泼。在寓言、故事、小寓言、笑剧（或译闹剧）以及抒情诗方面，都有杰出的作品。如《列那狐的故事》《农民医生》《撕开的鞍褥》《巴特兰律师》等，都是流传到今天还能吸引读者的代表作。它对后世文学影响很大，16世纪人文主义作家F.拉伯雷的小说《巨人传》，17世纪喜剧家莫里哀的《屈打成医》等剧本，在内容或表现形式上，都受到中世纪市民文学的影响。

13世纪的平民诗人吕特伯夫和15世纪的流浪诗人F.维庸的作品，被认为是个人抒情诗最早的优秀之作。

16世纪的法国文学的主流是文艺复兴思想在文学上的反映。文艺复兴的意义本来是指重新研究和宣扬古希腊罗马的文化，实际上意味着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开始向封建意识和教会神权发动进攻，为日后资产阶级思想革命和政治革命扫清道路。

最能代表文艺复兴精神的是法国16世纪小说作家拉伯雷和散文作家M.de蒙田。拉伯雷的《巨人传》以民间传说为题材，用通俗滑稽的文笔，讽刺16世纪社会的种种不合理现象，表达了对贤明君主和自由精神的向往。蒙田在他的《随笔集》里宣扬解放人性、尊重理性的人文主义思想，同时也表达他的怀疑主义。以P.de龙萨为代表的七星诗社，提出诗歌革新运动。J.杜贝莱的《保卫与发扬法兰西语》是七星诗社的宣言，这是法国文学史上的第一篇文学流派的宣言，在当时有显著的进步意义。

16世纪的人文主义文学，继承了中世纪市民文学的反封建精神，把它从自发状态提到比较系统的思想意识的高度。蒙田的怀疑主义以理性至上为核心，影响了17世纪古典主义的基本思想。18世纪的启蒙运动的思想家们，更是从人文主义中获得关于反对神权、解放人性的重要启示。

古典主义是17世纪法国文学的主流，大致分为三个阶段：1600～1660年是酝酿阶段；1660～1688年为全盛时期；1688～1715年是衰落时期。

古典主义文学的酝酿时期，正当法国历史上动荡不宁的时代。封建割据势力的叛乱和新旧教之争，使君主政权穷于应付，人民困苦不堪。17世纪前半期的法国文学反映了人们焦虑不安的精神状态。17世纪初期的巴洛克文风，受意大利造型艺术和文学的影响，形象怪诞，矫揉造作。H.d'于尔菲的牧歌体小说《阿丝特莱》（1607～1627）、P.斯卡龙的《滑稽小说》（1651）等，都在不同程度上反映了这一倾向。

古典主义文学在与种种混乱倾向斗争的过程中逐渐形成。当时朗布绮侯爵夫人的文学沙龙朗布绮公馆和1635年成立的法兰西学士院，对端正文风、净化法语都有积极贡献。在语言史上，17世纪开始形成了现代法语，文人学者在法语的词汇、语法各方面，确立了固定的形式与规律，一直沿用到今天。这种正规法语是当时宫廷和贵族阶层的用语，也是古典主义文学的用语。

对古典主义的形成做出贡献的作家中，最重要的有诗人F.de马莱伯、哲学家R.笛卡儿和语法专家C.F.de沃日拉。

笛卡儿行走在阿姆斯特丹街头

1660～1688年是古典主义的黄金时代，也是路易十四君主极权统治的黄金时代。在这短短的28年中，作家辈出，创作繁荣，盛极一时。这个时期的代表作家有P.高乃依、J.拉辛、莫里哀、J.de拉封丹、B.帕斯卡尔、J.-B.博叙埃和文学评论家N.布瓦洛等。

17世纪的最后10多年，是古典主义的衰落时期，也是路易十四王朝盛极而衰的时期。这个时期比较突出的文学作品有：J.de拉布吕耶尔的《品格论》（1688～1694），表面上是道德说教，实质上是社会批评；E.费讷隆的小说《忒勒马科斯历险记》（1699），用古希腊神话为题材，批评路易十四的朝政。这种对现实不满和批评的倾向，预示着18世纪启蒙运动即将来临。以童话作家C.贝洛为首的反对古典主义厚古薄今的言论，引起了有名的“古今之争”，表明当时年轻一代作家与古典主义保守势力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

法国文学史称18世纪为“光明世纪”，意思就是启蒙运动的世纪。法国的文献典籍中一贯用“光明世纪”，而不用“启蒙运动”。法语中“光明”一词亦可译为“智慧”“知识”，而此处所谓“光明”是指18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思想曙光。法国的“光明世纪”与英国的“启蒙运动”，含义是相同的。启蒙运动的实质，是资产阶级革命在意识形态战线上的前哨战。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爆发于1789年，可是这场斗争的思想准备早在18世纪初期已经开始。1721年出版的C.-L.de S.孟德斯鸠的《波斯人信札》就是启蒙运动文学的先声。

启蒙运动是思想运动。启蒙运动的文学家多数以思想家的面目出现。对于他们来说，文学作品只是表达思想的一种手段。D.狄德罗、伏尔泰等人的小说都是“哲理小说”，不但以思想的深度见称，在艺术形式方面也别具一格。J.-J.卢梭的《爱弥儿》被称为教育小说，也是广义的哲理小说。

18世纪也有C.克雷比庸等作家摹仿17世纪的悲剧，被文学史家称为“伪古典主义”，缺乏独创性。伏尔泰的剧作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代表18世纪法国文学的是那些直接反映启蒙思潮的作品，如《波斯人信札》和狄德罗的小说《拉摩的侄儿》（1823）、《宿命论者雅克和他的主人》（1796），伏尔泰的《哲理小说集》（1748～1759），以及某些具有现实主义倾向的小说和戏剧作品，如A.R.勒萨日的小说《瘸腿魔鬼》（1707）、《吉尔·布拉斯》（1715～1735）和剧本《杜卡莱先生》（1709）。狄德罗的剧本《私生子》（1757）也属于这一类。18世纪最优秀的剧本是P.-A.C.de博马舍的三部曲的前两部《塞维勒的理发师》（1775）和《费加罗的婚姻》（1784）。受读者欢迎的还有A.E.普雷沃神甫的小说《曼侬·莱斯戈》。

启蒙运动作家孟德斯鸠、伏尔泰、狄德罗等人文学创作的主导思想，在于揭露和讽刺世俗人情，针砭时弊。他们的文笔简练明晰，深入浅出，饶有风趣。卢梭的艺术特点是着重抒写个人情感。他的代表作《新爱洛伊丝》（1761）和《忏悔录》（1778），被认为是19世纪初期浪漫主义文学的先兆。

启蒙运动中的百科全书派与文学有密切的关系。18世纪法国的百科全书是知识宝库，也是宣传启蒙思想的有力武器。百科全书派宣传唯物主义和重观察、重实验的科学精神，反对封建王权和教会神权等一切权威与偶像；提倡自由思想与民主精神；重视发展工业生产。文学家狄德罗、伏尔泰、卢梭等都曾经为百科全书撰写条目。

1789年法国大革命后，资本主义生产的发展使人民大众的生活和文化程度有所提高，文学作品的读者大为增加。在法国，文学的社会化、普及化，是在19世纪资本主义发展的条件下开始形成的。

1789年法国大革命

1801年F.-R.de夏多布里昂的中篇小说《阿达拉》问世，标志着浪漫主义文学的开始。小说以异域风光作为背景，写一对宗教信仰不同的异族青年的爱情悲剧。早在18世纪末，J.-H.B,de圣皮埃尔发表小说《保尔和薇吉妮》（1787），就以海外风光为背景，描写一对少年男女的爱情悲剧，曾经受到文学界和读者的热烈欢迎。从圣皮埃尔到夏多布里昂，法国浪漫主义已从孕育达到成熟的阶段。

1802年，夏多布里昂发表中篇小说《勒内》，以多愁善感的抒情笔调，塑造了“世纪病”的典型形象。与此同时，斯塔尔夫人也接连发表了《论文学与社会建制的关系》（1800）、《论德国》（1810）和小说《黛尔菲娜》（1802）、《柯丽娜》（1807）等。《论德国》着重介绍德国的浪漫主义文学。他们都是浪漫主义的倡导者。夏多布里昂的散文富于抒情诗的节奏，对浪漫主义诗歌有很大的影响。

早期浪漫主义是指1830年以前的浪漫主义文学，当时最吸引读者的是抒情诗。A.de拉马丁的《沉思集》（1820）、《新沉思集》（1823）和《诗与宗教的和谐集》（1830），都是风靡一时的作品。此外，还有V.雨果早年的诗集《颂诗与民谣集》（1826）、《东方集》（1829），A.de维尼的《古今诗稿》（1826）、《命运集》（1864）等，也是这一时期浪漫主义文学的重要作品。1827年雨果发表剧本《克伦威尔》，它的序言论述了浪漫主义的艺术特色，如美与丑、善与恶的对比等。1830年以后，浪漫主义有新的发展，人们称之为后期浪漫主义。后期浪漫主义的代表作品有雨果的诗集《静观集》（1852）、《惩罚集》（1853）和《凶年集》（1872）以及小说《悲惨世界》（1862），乔治·桑的小说《康素爱萝》（1842～1843），欧仁·苏的小说《巴黎的秘密》等。它们从不同的角度反映了当时法国社会的种种矛盾。

浪漫主义在戏剧方面的成就主要有雨果的《欧那尼》（1830）、《吕伊·布拉斯》（1838），A.de维尼的《夏特东》（1835），A.de缪塞的别具一格的喜剧，以及大仲马的历史剧等。

《欧那尼》首演时，浪漫主义和古典主义拥护者发生搏斗

浪漫主义是19世纪法国重要的文学流派，后来产生的自然主义、象征主义等都导源于浪漫主义。19世纪法国文学杰出的成就是现实主义。从时间上说，现实主义的产生和发展，和后期浪漫主义几乎是齐头并进的。H.巴尔扎克总称《人间喜剧》的一系列小说，陆续发表于1830～1848年，和后期浪漫主义的许多重要作品是同时出现的。

巴尔扎克能透过社会现象，暴露人与人之间的深刻关系，也就是金钱的关系。因此《人间喜剧》抓住了资本主义社会最本质的问题。除了巴尔扎克以外，现实主义代表作家还有《红与黑》（1830）的作者司汤达和《包法利夫人》（1857）的作者G.福楼拜。人们也常常把P.梅里美列为现实主义作家。

诗人T.戈蒂耶是浪漫主义文学的热烈拥护者，1835年发表了小说《莫班小姐》，在序言中提出了“为艺术而艺术”的理论。戈蒂耶的诗集《珐琅与雕玉》就是这种理论的实践。从此开始了诗歌单纯地追求形式完美的趋向，形成了帕尔纳斯派（又译高蹈派），代表人物有《古代诗篇》（1852）和《蛮族诗集》（1862） 的作者C.-M.-R.勒孔特·德·李勒， 《锦幡集》（1893）的作者J.M.de埃雷迪亚， 以及 《在公主的花园里》（1893）的作者A.萨曼等。

与此同时，在小说领域内形成了自然主义的潮流。文学史上往往把龚古尔兄弟和A.都德等列为自然主义小说家，自然主义的领袖则是É.左拉。他的代表作是总名为《卢贡-玛卡尔家族》（1871～1893）的20部长篇小说，其中最著名的有《小酒店》（1877）、《萌芽》（1885）等。左拉提出的自然主义理论认为，决定人的思想和行动的因素主要是遗传，也就是生物学与生理学的观点。

G.de莫泊桑在10年间完成300篇短篇小说和6部长篇小说的实践考察，他的主要倾向是现实主义而不是自然主义。

19世纪法国文学最后一个流派是象征主义诗歌。这种新倾向与帕尔纳斯派有密切关系。象征派的先驱、诗集《恶之花》（1857）的作者C.波德莱尔，把他的诗集献给帕尔纳斯派诗人戈蒂耶。象征派诗人主要是S.马拉美、P.魏尔兰和A.兰波。象征派和帕尔纳斯派相同之点在于追求形式的完美，两者的区别在于象征派诗人较多地抒写个人的感觉与情绪，追求音乐的美感；而帕尔纳斯派则相反，强调描写客观现象，追求造型美，自己毫不透露个人情怀。象征派在法国诗歌上的影响一直延续到20世纪初期，它是现代派诗歌的第一阶段。

19世纪是法国资本主义蓬勃发展的时期。在这个世纪中，法国发生了1830年和1848年的工人起义，1871年的巴黎公社革命。在文学作品中反映这种斗争影响的作家和诗人，在复辟王朝时期有平民歌手P.-J.de贝朗瑞，巴黎公社时期有《国际歌》的作者E.鲍狄埃、巴黎公社的女英雄L.米歇尔、诗人J.-B克莱芒、小说家J.瓦莱斯等。

20世纪法国文学的特点是作家辈出，流派纷呈，超现实主义、存在主义、荒诞派戏剧、新小说等构成了现代主义文学的潮流。

20世纪法国文学的主要分水岭是两次世界大战。按时间顺序，20世纪法国文学大致可以分为这样几个阶段：1900～1918年；1919～1939年；1945年～70年代末；80年代以后。

20世纪初，从19世纪末开始的德雷福斯案件的斗争仍在继续。1898年1月，左拉给共和国总统的公开信《我控诉》引起强烈反响，法国文学界拥护左拉和反对左拉的纷争久久不能平息。A.法朗士的长篇小说《在白石上》（1905）在《人道报》上连载，宣扬他心目中的社会主义理想。罗曼·罗兰的剧本《群狼》（1898）影射德雷福斯案件。R.马丁·杜·加尔的对话体小说《让·巴鲁瓦》（1913）反对诬陷德雷福斯。德雷福斯于1906年恢复名誉，但是由这一事件引起的法国文学界左右两种政治倾向却壁垒分明。当时右翼作家的代表人物是小说家M.巴雷斯。他以宣扬“自我崇拜”闻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宣扬民族沙文主义。C.莫拉斯后来成为法国右翼势力的中坚人物，他的机关报《法兰西行动报》在30年代公开支持法国的法西斯势力。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不久，罗曼·罗兰在瑞士日内瓦发表了《超乎混战之上》，从人道主义角度反对战争，立刻引起全法国民族沙文主义者的围攻，甚至有人叫嚣将罗兰作为“奸细”判处死刑。罗兰在战争前夕写成的体现高卢民族乐观精神的小说《哥拉·布勒尼翁》，到停战以后的1919年才发表。

H.巴比塞的小说《火线》（1916），是以作者在火线上亲身经历为素材写成的反战小说。此后，巴比塞全力以赴地进行反对帝国主义的革命斗争，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20年代初期，法国文学中出现达达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等现代主义潮流。达达主义是1916年由罗马尼亚人T.查拉在瑞士始创的文学派别。1919年查拉到巴黎与L.阿拉贡、A.布勒东、Ph.苏波等人开展达达运动。达达的宗旨就是否定一切，竭力表现和正常事物相反的态度。“达达是什么？达达什么也不是，无以名之，名曰达达。”达达主义昙花一现之后，布勒东等人继续提倡超现实主义。布勒东发表3次《超现实主义宣言》，认为潜意识是灵感的来源，人们能以不由人的清醒意识所控制的“自动写作法”来表达内心的奥秘。达达主义和超现实主义集合了一群青年作家和画家，创作了一些别开生面的作品。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最重要的作家是P.克洛代尔、A.纪德、M.普鲁斯特、P.瓦莱里，大战以后的重要作家首先是J.-P.萨特和A.加缪。

诗人克洛代尔的代表作有《缎子鞋》（1928）等诗剧。他的作品以天主教信仰为主题，他的诗歌形式表现了后期象征主义的新风格。诗人瓦莱里的代表作有《年轻的命运女神》（1917）、《海滨墓园》（1926）等。他的诗风接近象征派诗人马拉美。普鲁斯特的多卷本长篇小说《追忆逝水年华》（1913～1927）革新了现代小说艺术，影响极为深远。纪德的小说有《背德者》（1902）和《伪币犯》（1925）等，他也写散文诗和文学评论、游记、回忆录。虽然他的作品大部分发表在30年代以前，可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他还是对法国青年人很有影响的作家之一。

在两次大战之间的20年里，法国产生了若干部多卷的现实主义小说，题材往往是一个资产阶级家庭的兴衰，或者其中某些成员的一生奋斗。罗曼·罗兰的第二部多卷本长篇小说《母与子》（又译《欣悦的灵魂》，1922～1933），是一部具有进步倾向的作品。

马丁·杜加尔的长篇小说《蒂博一家》（1922～1940）是一部风格朴实的现实主义小说，它也反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动荡不宁的法国社会和知识分子的彷徨苦闷。

此外，G.杜阿梅尔的《帕斯基埃家史》（1933～1945），J.罗曼的《善意的人们》（1932～1946）等，都继承了19世纪现实主义的传统。女作家S.-G.科莱特的小说以描绘大自然和文笔细腻见称，自成一格。

这一时期，年轻一代作家给法国文学带来新的气象。A.马尔罗的小说《人类的命运》获得1933年的龚古尔奖。这部以1927年中国上海工人起义的史实为题材的小说，其中虚构的成分居多，但它仍不失为一部有独创性的艺术作品。马尔罗还发表了《希望》（1937）等小说。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殉职的法国空军上尉兼作家A.de圣埃克苏佩里，有小说《南方邮航》（1929）、《夜航》（1931）、《人的大地》（1939）、《小王子》（1943）等传世。此外，1960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的诗人圣琼·佩斯，以及戏剧家J.阿努伊，小说家F.莫里亚克、L.-F.塞利纳、J.吉奥诺、H.de蒙泰朗等，都是值得一提的作家。特别是女作家M.尤瑟纳尔的代表作《哈德良回忆录》（1951），是一部具有古典主义风格的小说。1980年3月，她被选为法兰西学士院院士，成为1635年法兰西学士院成立以来的第一位女院士。

在两次大战之间以及稍后的年月里，法国左翼文学有很大的发展。这方面的代表作家除巴比塞等人外，还有阿拉贡。这位原属超现实主义的作家从1934年开始发表总称《现实世界》的一系列现实主义小说，1947年后又陆续发表6卷本长篇小说《共产党员们》，描述法国共产党员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反侵略斗争。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阿拉贡与P.艾吕雅都发表了许多爱国主义诗歌，如阿拉贡的《断肠集》（1941）、《法兰西晓角》（1945），艾吕雅的 《诗与真理》（1942）、《和德国人会面》（1944）等。这个时期，韦科尔的中篇小说《海的沉默》也获得很高的评价。

从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的30多年间，出现了存在主义、新小说和荒诞派戏剧3种潮流。

存在主义的代表作家首推萨特。他的作品有小说《恶心》（1938）和剧本《恭顺的妓女》（1947）等。女作家S.de波伏瓦发表了许多小说，如曾获龚古尔奖的《一代名流》（1954）等。195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加缪，发表第一部小说《局外人》（1942）时也被认为是存在主义作家。他的小说《鼠疫》（1947）表现了明显的人道主义倾向。

新小说盛行于50年代，代表作家有A.罗伯-格里耶、N.萨洛特、M.布托尔等。新小说不同于传统的小说，它没有情节、没有主题，只是把作者接触到的事物做烦琐的描写。新小说派宣称要对传统的创作艺术进行革命，他们的着眼点主要在形式方面。

荒诞派戏剧的特点在于采用一种荒诞的舞台艺术，直接表现生活的“荒诞”之感。这派戏剧的代表作家有：原籍爱尔兰的S.贝克特（1969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重要剧作有《等待戈多》（1952）、《最后一局》（1957）等；原籍罗马尼亚的E.尤内斯库（法兰西学士院院士），主要作品有《秃头歌女》（1950）、《犀牛》（1960）等；原籍俄国的A.阿达莫夫，代表作有《进犯》（1950）、《帕奥罗·帕奥利》（1957）；以及法国的J.热内，代表作有《女仆》（1947）和《阳台》（1956）等。

60年代和70年代，新小说派和荒诞派戏剧在法国文学界已经不能给人以新奇之感。这一时期仍有一批老作家发表一些重要作品。如萨特研究福楼拜的多卷本著作《家中的白痴》（1971～1972）等。

80年代以后，萨特、阿拉贡、尤内斯库、热内、M.杜拉斯、萨洛特等有世界性影响的大作家相继去世。他们多为文学流派的领袖或者有代表性的作家，因此他们的去世也是文学流派消失的标志。与此相应的是20世纪末的法国文学越来越走向通俗化。现代主义文学流派，包括文学批评的流派尽管影响很大，但毕竟只是局限于一部分作家和知识分子的范围之内，广大读者和人民群众需要的是欢乐和笑声，是文艺的娱乐性，因此这种趋势实际上是对20世纪风行的现代主义的否定。杜拉斯的小说《情人》（1984）是一部直言不讳的通俗小说，其他著名的通俗小说还有B.韦尔贝的《蚂蚁三部曲》（1991～1996）等。此外宗教书籍、科普著作都很畅销，特别是侦探小说出现了复兴的势头，一批女侦探小说家登上文坛，B.奥贝尔还成为第一位获得侦探小说大奖的女作家。

现代派小说在20世纪风行之后归于衰落，而现实主义小说不但没有衰落和消亡，反而汲取了现代派小说的一些观念和手法，从而使新世纪的文学在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交融的基础上不断地发展和演变，使文学在内容和形式上更加丰富和完美。新世纪文学不仅佳作迭出，而且老一辈作家J.-M.G.勒克莱齐奥和P.莫迪亚诺还分别获得了2008年和201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由此足以证明新世纪法国文学的兴旺和繁荣。

从中世纪以来，法国文学在每一历史时期都产生了能够充分表现时代精神、反映社会矛盾的艺术作品。法国文学的优良传统之一是善于吸收外来影响，以促使法国文学推陈出新。历史上有不少原籍外国的作家来到巴黎定居，用法语创作，在法国文学史上取得重要地位，如18世纪的卢梭和20世纪的几位荒诞派戏剧家，以及当代的作家昆德拉和程抱一等。同时，法国文学对西方各国乃至世界的文学也不断产生影响。五四运动以来，鲁迅、茅盾、巴金等都曾介绍过法国文学。他们的创作实践也程度不同地受过法国文学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