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韵律的角度对语言进行划分,世界上的语言通常分为重音语言(stress language)、声调语言(tone language)和音高重音语言(pitch accent language)。
某些语言其基本单位(通常是词或音节)具有相同的音段成分,但是使用不同的音高变化来区别词义的语言是声调语言,例如越南语、泰语、汉语等。
有的语言不同音节之间具有一定的音高差别,词中不同位置似乎又有重音突显的不同,这样的语言称为音高重音语言,例如日语、挪威语、约鲁巴语等。以日语为例,ka-ki(H-L)是“牡蛎”,ka-ki(L-H)是“柿子”。日语的例子显示了其中既像音高又像重音的韵律表现。不过,对音高重音语言这一类别的意见并不统一。例如L.M.海曼对“音高重音语言”提出质疑,认为不存在这一类型,日语其实属于声调语言。
语言的韵律类型虽然是三分的,但是在实际的处理上音高重音语言通常被归入在声调语言之中。例如叶梓丰对声调语言的定义包括像日语、立陶宛语这样的音高重音语言;I.麦迪森也将挪威语、日语等视为声调语言。
通常将日语等音高重音语言也归为声调语言,在这个意义上声调一般分为平阶型声调(level tone);或称音域型声调(register tone)和曲拱型声调(contour tone)。这是自K.L.派克于1948年的研究之后对声调语言的开创性研究以来的通常做法。平阶型声调就是声调只存在固定的音高,既不升也不降,约鲁巴语(Yoruba,尼日利亚境内)、努佩语(Nupe,尼日利亚、尼日尔境内)等的声调属于这种类型;曲拱型声调是声调在音高上还存在旋律变化,汉语、泰语等的声调属于这种类型。
从声调的数量上看,声调语言常见的是两调和三调语言。仅从平阶调的情况来看,声调语言最少应该有2个调级,通常认为最多有5个调级。例如科博罗语(Kporo)、本奇农语(Benčnon)等有5个调级。曲拱型声调语言的声调由于利用了旋律变化,声调数量显然可以更多,例如,西巴布亚的拉乌语(Lau)声调数目可以达到8个。如果按照中国语言学界的一般处理方法,侗台语族的某些语言声调数目可以达到15个(如侗语南部方言区的中国榕江县车江乡章鲁话)。要说明的是,汉藏语系语言的声调通常包括所谓“促声调”。促声调是该音节韵母带上没有爆破段的塞音韵尾形成的,整个韵母显得短促,汉藏语系学者传统上把这种现象也算作声调。从最基本的层面来看所谓“促声调”实际上指向的是韵母的特征,不过它也伴随有一定音高音长特征。
有关世界上声调语言的数量,不同数据之间存在差异,有的认为世界上半数以上的语言有声调,有的估计达到70%。麦迪森统计526种语言中306种没有声调(58.2%)。但是他声明这并不能完全表示世界语言中声调语言和非声调语言的比例。
声调语言的分布范围很广,非洲撒哈拉以南、东亚东南亚、中部美洲的大多数语言,北、南美洲和太平洋地区的很多语言,甚至西欧一部分语言如瑞典语、荷兰语的一些变体都是声调语言。没有声调的语言在欧亚大陆的西部、南亚、南美洲的更南部、北美洲西北海岸区域等地区占绝大多数;唯一完全没有声调语言的大陆可能是澳大利亚。
对声调共性表现的描述,有些是涉及声调的出现频率的,例如曲拱调中通常降调远比升调常见;有些涉及声调的时长问题的,例如通常看到低调比高调要长,升调比降调要长;有些是涉及声调与音段的相互关系的,例如带音(voiced)辅音临近的声调通常比不带音(voiceless)辅音临近的声调要低;有些是涉及声调的组合问题的,例如两个高调被一个低调分开,后一个高调会降低(即所谓“降阶”效应)等。
汉语的声调是典型的曲拱型声调,所有汉语方言都有声调。汉语方言的声调库藏平均为6~7个成员,声调库藏范围比较大,最少的只有2个成员(如中国甘肃兰州红古话),最多的有13个成员(如中国广西博白水鸣镇粤方言)。
汉语方言中出现最频繁的调型是降调和平调。不同方言区降调和平调的优势有所不同,官话方言中降调多于平调,非官话方言中平调多于降调。汉语方言中声调的总体表现受声调历史来源的影响明显,总体来看,来源于清声母的阴调的调值高于来源于浊声母的阳调的调值;汉语方言中调类的平均音高从高到低依次是上声、入声、平声、去声;从地区上看,中国北方方言比南方方言声调库藏小,但是平均调值比南方方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