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收作品以汉魏至隋唐的乐府诗为主,全书共100卷,北宋郭茂倩所编。郭茂倩,字德粲(《宋诗纪事补遗》),北宋郓州须城(今山东东平)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称“《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载茂倩为侍读学士郭裦之孙、源中之子。其仕履未详。本浑州须城人。此本题目曰太原,盖署郡望也”。陆心源《仪顾堂续跋》亦提到郭茂倩云:“茂倩字德粲,东平人,通音律,善篆隶,元丰七年河南法曹参军”(胡玉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引),可知他主要生活在北宋后期。
《乐府诗集》
收集中国上古至五代各种乐府诗最为完备的一部诗歌总集。
- 英文名称
- Yuefu Shiji
- 著者
- 郭茂倩
- 成书时间
- 北宋
- 卷数
- 100
“乐府”之名始于秦代,至汉武帝时正式设立“乐府”为专职掌管音乐的政府机构。乐府的具体任务是制乐谱曲,收集歌词和训练乐工,以便在朝廷宴饮或祭祀时演唱。后来,人们将乐府机关采集的诗篇称为乐府,或称乐府诗、乐府歌辞。汉末至隋唐,许多诗歌的乐谱虽然失传,但是乐府诗的形式却相沿下来,并被大量诗人效仿创作,于是乐府便逐渐由官府名称演变成了诗体名称。唐人作乐府诗,有的沿用乐府旧题以写时事,有的“即事名篇,无复依傍”,甚至自制新题以反映现实生活。
《乐府诗集》将所收乐府诗分为郊庙歌辞(12卷)、燕射歌辞(3卷)、鼓吹曲辞(5卷)、横吹曲辞(5卷)、相和歌辞(18卷)、清商曲辞(8卷)、舞曲歌辞(5卷)、琴曲歌辞(4卷)、杂曲歌辞(18卷)、近代曲辞(4卷)、杂谣歌辞(7卷)、新乐府辞(11卷)共12大类,每类分为若干小类。如鼓吹曲辞又分汉铙歌、魏鼓吹曲、吴鼓吹曲、晋鼓吹曲、晋凯歌、宋鼓吹铙歌、齐随王鼓吹曲、齐鼓吹曲、梁鼓吹曲、隋凯乐歌、唐凯乐歌、唐凯歌、唐鼓吹铙歌等13小类;横吹曲辞又分汉横吹曲、梁鼓角横吹曲2小类;相和歌辞又分为相和六引、相和曲、吟叹曲、四弦曲、平调曲、清调曲、瑟调曲、楚调曲、大曲9小类;清商曲辞又分为吴声歌曲、西曲歌2小类。这12大类概括而不疏简,详明而不烦琐,比较清晰地反映出乐府诗的全貌,为后世编录乐府诗者提供了范例。但是,近世学者对郭茂倩的分类亦有提出异议者,如梁启超提出应分“郊庙”“燕射”“鼓吹”“横吹”“相和”“清商”及“杂曲”七类(《中国之美文及其历史》)。
在这些不同的乐曲中,郊庙歌辞和燕射歌辞属于朝廷使用的乐章,思想内容和艺术技巧都较少可取的成分。鼓吹曲辞和舞曲歌辞中也有一部分作品的艺术价值不高。但总体来说,《乐府诗集》所收的诗歌,多数是优秀的地方民歌和文人用乐府旧题所作的诗歌。
从编排体例上来看,每个题目下以古辞居前,拟作居后,使得同一曲调下诸多风格的作品都收录完备,不相沿袭。收录的古辞大多前列本辞,后列他人改编,由此可以考知谁为本源,谁为模拟,后人增字减字也一目了然。其中的声辞合写、不可训诂的地方,都在题下一一注明。另外,每一诗题下都有解题,这些解题追溯诗题源流、叙述诗题流变、征引各类文献、阐明诗歌主旨,对后世的文人乐府诗创作产生了巨大影响,更为研究乐府诗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具有很高的价值。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赞其:“诚乐府中第一善本。”
《乐府诗集》的重要贡献是把历代歌曲按其曲调收集分类,使许多作品得以汇编成书,这为乐府诗歌的整理和研究提供了很大的方便。例如,汉代一些优秀民歌如《陌上桑》《东门行》等见于《宋书·乐志》,《孔雀东南飞》见于《玉台新咏》,还有一些则散见于《艺文类聚》等类书及其他典籍中,经编者收集加以著录。特别是古代一些中国民间谣谚,大抵散见于各种史书和某些学术著作,杂歌谣辞一类所收多为前所忽视者。至于后来杜文澜的《古谣谚》等著作,则远比此书为晚,显然是在它的基础上编纂的。
值得注意的是,《乐府诗集》对各类乐曲的起源、性质及演唱时所使用的乐器等都作了较详细的介绍和说明。书中在说明时还征引了许多业已散佚的著作,如刘宋张永的《元嘉正声伎录》、南齐王僧虔的《伎录》、陈释智匠的《古今乐录》等书,使得许多珍贵的史料得以保存。这对文学史和音乐史的研究都有极重要的价值。但其中有一些可能出于传闻,未可完全信从。
《乐府诗集》收录了许多优秀的民歌及文人乐府诗,内容丰富,反映了广阔的社会生活画面。在这些诗歌中,有对统治阶级残酷统治的抗议,有对社会各种弊端的揭露,有对妇女悲惨命运的泣诉,还有对男女自由爱情的向往等等,体现了乐府民歌强烈的社会认知价值和高度的思想性。其中的《木兰诗》和《孔雀东南飞》堪称乐府诗中的“双璧”,艺术价值极高。《木兰诗》是一曲传奇式的女性英雄主义赞歌,叙述的是少女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她巾帼不让须眉,建立了赫赫战功,最后又鄙弃荣华,谢绝高官,毅然回到亲人身边,重叙家人团聚的天伦之乐。她乔装十年,驰骋沙场的传奇经历和洋溢全诗的高昂的英雄主义精神,带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木兰诗》的民歌风格非常浓厚,它以民歌中的铺陈为基础,按时间顺序描写。质朴俚俗的语调,读起来朗朗上口;生动活泼的描写,更使人百读不厌。民歌常用的“起兴”“顶真”“复叠”“比喻”“夸张”“问答”等修辞手法,都运用得妥帖恰当。《木兰诗》对后世的影响极大,可谓家喻户晓。《孔雀东南飞》最早见于《玉台新咏》,题为《古诗为焦仲卿妻作》。这首诗描写的是封建家长制度造成的婚姻爱情悲剧,主要讲述了焦仲卿、刘兰芝夫妇受焦母的强横要求被迫分离并双双自杀的故事,控诉了封建礼教的残酷无情,歌颂了焦刘夫妇的真挚感情和反抗精神。全诗长达353句,1785字,在乐府中独一无二,在古代诗歌史上也极为罕见,堪称“长诗之至”(王世贞《艺苑卮言》)。不仅在篇幅上独步当时,而且在情节上引人入胜。一般的叙事乐府诗大多仅仅截取生活的某个侧面,缺少完整的故事情节,而本诗的故事相当完整。在情节的安排上,则有简有繁,详略得当。本诗三分之二的篇幅是写人物对话,而且个个符合人物身份,极具个性化的口吻,成功塑造了刘兰芝、焦仲卿、焦母、刘兄、刘母、媒人等六七个人物形象及不同性格。这首诗在艺术上无疑是乐府诗的一座高峰。
《乐府诗集》以搜罗宏富、分类详赡、编排合理、解体考据精博而为后世所重。《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其解题征引浩博,援据精审,宋以来考乐府者无能出其范围。”
《乐府诗集》也存在一些疏漏和不足,可以归纳为几个方面:
①归类欠妥。《乐府诗集》在作品归类方面偶尔亦有失当之处。例如杂歌谣辞中的《陇上歌》,据《晋书·载记》云:“(陈安)及其死,陇上为之歌,曜闻而嘉伤,命乐府歌之”,此歌虽为民谣而实已采入乐府,当入“杂曲歌辞”为妥。又如杂曲歌辞中的《伤歌行》,郭氏在题解中亦称“《伤歌行》,侧调曲也”。据《唐书·乐志》“侧调者,生于楚调,与前三调总谓之相和调”,则为相和无疑,而《乐府诗集》相和歌辞漏置“侧调”,当将此《伤歌行》移置其间。
②入选稍滥。比如杂歌谣辞一类,因乐府滥觞于歌谣,置此一类,以见渊源,原无不可,但郭氏除歌谣外,更大量入选谣谶、谚语,就显得失之“繁芜”,有乖体例了。再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古乐府》指出“薛道衡《昔昔盐》凡二十句,唐赵嘏每句赋诗一首,此殆如春官程试,摘句命题,本无关乐府,乃列之薛诗后,未免不伦”,亦是稍滥之一例。
③混淆作者。《乐府诗集》中混淆作者的情况亦有可见。如横吹曲辞中梁简文帝的《折杨柳》误作“柳恽”,相和歌辞中的隋何妥的《门有车马客行》误作“何晏”。再如相和歌辞中鲍照的《煌煌京洛行》二首,第二首《鲍参军集》不载,据《艺文类聚》卷四二当为梁简文帝诗。《诗纪》卷六七亦作梁简文帝诗,题为《京洛篇》,并注云:“《乐府》作《煌煌京洛行》,列鲍照后,逸作者之名,或以为鲍诗,非也。”不过,这也可能是刻工误刻或漏刻所致。
④考证失误。郭氏囿于时代和资料的局限,考证失误之处也在所难免。如《乐府诗集》新乐府辞说:“乐府之名,起于汉、魏,自孝惠帝时,夏侯宽为乐府令,始以名官,至武帝乃立乐府。”这段叙述大致是因循班固《汉书·礼乐志》,但自1977年秦始皇陵附近镌有“乐府”两字的秦代编钟出土后,可确知“乐府命官”始于秦代。其实在《汉书·百官公卿表》中亦有记载:“少府,秦官,掌山海池泽之税,以给供养,有六丞,属官有……乐府。”郭氏未加细考,以致此误。
《乐府诗集》版本以北宋末南宋初浙江刻本为最早。元代有至正元年(1341)集庆路儒学刊本,此本一直递修刷印到明代。明代有明末毛晋汲古阁刊本,汲古阁本据元本雕造,毛晋身后其子毛扆又据宋本挖改,故汲古阁本早印本传世少而后印本则文字佳。清代仅有坊间翻刻汲古阁本,清末崇文书局以毛扆本为底本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