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的肥料种类繁多。在长期的农业生产中,人们为培肥土壤和提高产量,注意开辟肥源,凡是可以利用的东西,都用来作肥料。中国古代的肥料,不仅有众多的有机肥料,而且还有相当数量的无机肥料,在总体上形成了以有机肥料为主,无机肥料为辅的格局。
有人认为商代已将人畜粪作肥料。西周时田间杂草亦作肥料。春秋战国时,除人畜粪溺等废弃物外,还有草木灰。汉代肥料种类又增加蚕粪、羊粪、麋鹿粪、杂草、豆萁、动物骨汁及缫蛹汁等。魏晋南北朝期间旧墙土、蹄角等已用作肥料,特别是出现了人工栽培的绿肥。南方有栽于稻田的苕草,北方有栽于旱地的绿豆、小豆、胡麻(芝麻)等。隋唐宋元时期肥料种类增加很多,如有麻饼、豆饼等饼肥,河泥、火粪、熏土等泥肥,燖猪毛及汤、禽畜毛羽下脚、马蹄羊角灰、洗鱼煮肉汁水、稻麦糠、绿豆壳、窖烂粗谷壳、米泔、黑豆皮等杂粪,以及人畜禽粪等粪肥。值得指出的是宋元时石灰、石膏、硫黄等也开始作为肥料使用。据不完全统计,宋元时已有人畜禽粪13种、饼肥2种、土肥2种、灰肥3种、熏肥3种、泥肥4种、绿肥4种、秸秆肥3种、渣肥2种、杂肥21种、无机肥料5种,共计60余种。明清时期肥料种类的增加更为迅速,特别是绿肥,泥、土肥及饼肥的种类不断增加。对于饼肥,明代《天工开物》还作过肥效的比较:“枯者,以去膏而得名也。胡麻、莱菔子为上,芸薹次之,大眼桐又次之,樟、桕、棉花又次之。”此看法基本上是正确的。特别是对绿肥的栽培更是重视。明代《沈氏农书》强调:“若花草(指紫云英)亩不过三升,自己收子,价不甚值,一亩草可壅三亩田,今时肥壅艰难,此项最属便利。”清代《抚郡农产考略》也说:“红花草比萝卜、菜子尤肥田,为早稻所必须,可以固本助苗,其力量可敌粪草一二十石,无草者虽以重本肥料壅之,其苗终不茂,故乡人种红花草者极多,不敢于籽种贵而稍吝也。”同时在绿肥的栽培技术上也有重大发展。明代《沈氏农书》就指出要把“猪灰”,即猪圈肥“取撒于花草田中,一取护草,二取松田”。《抚郡农产考略》也谈到江西抚州地区的经验,如说:“种草(紫云英)之田,必先时犁一次,耙一跟,然后下种。下种宜漫撒,宜用猪骨灰拌,其田有豆有麦,用长锄拖沟,溜撒草种于沟内。夹沙有水田,则漫撒之,不拖沟。天旱须车水灌溉之,雨水太多,应开沟泄水不使淹坏。肥料宜乌灰一二石,大肥十余石。”《三农纪》也说:“有薄田不能起苕者,以粪拌点之。”以上经验中最突出的是绿肥田仍施肥料,且多骨灰拌种,说明古代已有类似现在的小肥养大肥及以磷增氮的方法。明清时期肥料种类之多是空前的。仅《徐光启手迹》中记载的就有100多种。清代《知本提纲》对肥料作过总结,归纳为人粪、牲畜粪、草粪(天然绿肥及秸秆)、火粪(熏土等土杂肥)、泥粪、骨蛤灰粪、苗粪(栽培绿肥)、渣粪、黑豆粪、皮毛粪等10类,约有130多种,实际不止此数。以上情况说明古代的肥源不断扩大,肥料的种类也不断增多,特别自宋元明清时期更是迅速发展。
中国古代在长期实践的基础上,在施肥方面产生了一些杰出的认识和理论。
陈旉《农书》“善其根苗”篇中强调要“用粪得理”,即要求施肥合理。同时在“粪田之宜”篇中说施肥要“相视其土之性类,以所宜粪而粪之,斯得其理矣。俚言谓之‘粪药’,以言用粪犹用药也”。认为施肥要根据不同性状的土壤,施以它所适宜的肥料,就像给人治病时,要根据病情,对症下药一样。王祯《农书》“粪壤”篇中也说“粪田之法,得其中则可,若骤用生粪,及布粪过多,粪力峻热,即烧杀物,反为害矣”,认为施肥要达到适宜的程度,这同用药的要求一样。这种“粪药”论对于经济合理地施肥,改良土壤和保证作物的良好生长,都有重要意义,这是中国古代在施肥认识上的一次重大发展,并为合理施肥技术奠定了理论基础。
《沈氏农书》根据浙江湖州地区,在单季晚稻施用追肥的实践基础上,总结性地提出来的一种正确的科学认识。《沈氏农书》指出:“盖田上生活,百凡容易,只有接力一壅,须相其时候,察其颜色,为农家最要紧机关。”说明“下接力”,即施追肥是农家最难拿握的关键性技术,必须“相其时候”,即掌握作物的生长发育阶段,和“察其颜色”,即观察作物的营养状况。并把这二者结合起来考虑而后才能决定在什么情况下追肥最好。同时《沈氏农书》还具体介绍了如何贯彻这种看苗施肥的原则,指出“下接力,须在处暑后,苗做胎时,在苗色正黄之时”。所谓“做胎”,即孕穗,正属幼穗分化期。至于所察的“颜色”,指从苗色变化,观察稻苗的营养状况,标志是“苗色正黄”。此为正确的认识,因谷类作物在幼穗分化时期是需水肥最多最切的时期,故此时施追肥可为增产奠定基础。《沈氏农书》还强调虽“苗做胎时”,而“苗色不黄”,也“断不可下接力”,要是“到底不黄”,就“到底不可下”。只能在“若苗茂密,度其力短”的情况下,当“俟抽穗之后,每亩下饼三斗,自足接其力”。需要注意“切不可未黄先下,致好苗而无好稻”,否则就会减产。同时《沈氏农书》还指出:“无力之家,既苦少壅薄收;粪多之家,每患过肥谷秕。究其根源,总为壅嫩苗之故。”说明不论肥料多少,都要根据这个原则来施肥。《沈氏农书》所提出的“相其时候,察其颜色”的看苗施肥指导思想,是陈旉《农书》中“粪药”论的发展,对后世影响深远。
清代杨屾在其《知本提纲》中提出“化土渐渍之法,必使余气相培”的论点。他的学生郑世铎对此解释说:“土有良薄、肥硗、刚柔之殊,所产亦有多寡、坚虚、美恶之别;使不能化硗为肥,何以浸渍其苗,令之发荣滋长乎?故欲耕道克修,不可不先明化土渐渍之法,以畜其粪壤也。粪壤之类甚多,要皆余气相培。即如人食谷、肉、菜、果,采其五行生气,依类添补于身;所有不尽余气,化粪而出,沃之田间,渐渍禾苗,同类相求,仍倍禾身,自然强大壮盛。又如鸟兽牲畜之类,及猪骨、蛤灰、毛羽、肤皮、蹄角等物,一切草木所酿,皆属余气相培,滋养禾苗。”这里“余气”的“气”,不指虚无的东西,而是指物质而言。他们着重说明肥料中含有作物所需要的营养物质,施肥可以“化土”,即改良土壤、提高肥力,而肥料在土中又“渐渍禾苗”,即逐渐释放养分供作物吸收,使作物发荣滋长、强大壮盛,从而提高产量。同时,他们又指出作物的可食部分经人畜食用后,粪便又成为作物的营养物质,而一切草木,包括农作物在内,也含有这种“同类相求”的“余气”,故腐烂后就能成为“化土”和“渐渍禾苗”的肥料。说明作物、肥料和土壤之间有着一种互相循环和转化的关系,反映了朴素的辩证法思想。
在中国古代的农业生产中,非常重视因时、因地、因物制宜,不仅贯穿于整个农业生产中,也体现在各个生产环节中,在施肥方面也不例外。在施肥中如何因时、因地、因物制宜,在明清以前的不少古农书中多有论述,但都分散而未成体系。明清时期在施肥的三宜方面的经验有很大发展。杨屾的《知本提纲》根据历史传统,并以陕西兴平的当地经验为基础,进行了总结,全面地提出了“生熟有三宜之用”说。他的学生郑世铎具体地论述了三宜的原则:生粪除栽植木果外,其他不可用。熟粪均可施用,但有时宜、土宜、物宜之分。时宜即不同的季节施不同的肥料。如春季宜施人粪、牲畜粪,夏季宜施草粪、泥粪、苗粪,秋季宜施火粪,冬季宜施骨蛤、皮毛粪。土宜即随土用粪。如阴湿之地宜用火粪,黄壤宜用渣粪,沙土宜用草粪、泥粪,水田宜用皮毛蹄角及骨蛤粪,高燥之处宜用猪粪。物宜即不同作物施用不同的肥料。如稻田宜施骨蛤蹄角粪、皮毛粪,麦粟宜施黑豆粪、苗粪,瓜菜宜施人粪、油渣之类。“三宜”原则整体是正确的,此原则至今沿用。
中国古代的施肥理论,都有其长期的实践基础,并对以后产生深远影响,尤其是“粪药”论的出现为其他的认识和理论奠定了基础。
肥料一般要经过加工才能施用,中国古代在这方面有不少发明创造,同时对积肥和保肥的设施也有一定的认识。
中国古代在肥料的积制方面有很多经验,在肥料来源逐渐扩大、种类逐渐增多的同时,创造出了许多积制方法。
早在《齐民要术》卷首的“杂说”中就载有踏粪法:“凡人家秋收治田者,场上所有穰、谷等,并须收贮一处,每日布牛脚下,三寸厚;每平旦收聚,堆积之;还依前布之,经宿即堆聚。计经冬一具牛,踏成三十车粪。”这是有关积制堆肥的最早记载。以牛粪尿加上秸秆等经牛践踏而成的堆肥,是完全肥料,肥效显著,对改良土壤提高地力有很大作用,故这种方法一直流传于后世。此法至清代更加发展,利用的家畜增加,方法更为精细。如《教稼书》在“造粪法”中介绍在夏季割青草置于牛脚下,洒水微量并在青草上垫土,垫土后要扒平,一则便于牛起卧,一则便于草土践熟。但是冬天则不用洒水,粪也不用出,经常匀平牛圈即可。这样一头牛可得好粪20车,而且对牛的饲养有利。至于马、骡、驴、猪则又有不同的方法。这类记载在古代不少,是积制畜粪的常法。
一种沤肥法。陈旉《农书》“种桑之法”中首先提出“聚糠稿法:于厨栈下深阔凿一池,结甃使不渗漏。每舂米,即聚砻簸谷壳及腐稿败叶沤渍其中,以收涤器肥水与渗漉泔淀。沤久自然腐烂浮泛”。明代《沈氏农书》也载有多种沤肥法,如在“逐月事宜”中载有“窖花草”“窖蚕沙梗”“窖蚕豆拇”等农事安排,就是将花草,即紫云英、蚕粪及残余的桑叶枝梗,或蚕豆壳及茎秆与河泥、畜粪等一起,在田内挖潭加水沤制,并多次进行翻潭。此种做法就是现在江南沤制草塘泥的开始。清代湖南、湖北的不少地方志中均有“凼肥”的记载,也是同类的沤肥法。在田内就地挖潭沤肥,较为方便,并可减少运肥的距离,而且这些沤肥的肥效也很高。
古代对人粪的加工很重视。有“煮粪”“蒸粪”“煨粪”“窖粪”等法,早在汉代《氾胜之书》中就提出要用“溷中熟粪”。陈旉《农书》“善其根苗”篇中也指出:“若不得已而用大粪,必先以火粪(熏烧的土杂肥)久窖罨乃可用。”明代徐光启还介绍了明代袁黄的“煮粪法”,就是将人粪放在锅内煮熟,并要在人粪内加人发同煮。同时将田里的土取出后晒至极干,再用鹅黄草、黄蒿、苍耳子等烧成的灰,并同煮熟之粪三者拌和而晒干。以后又洒上熟粪水再晒干。据徐光启说用此肥作种肥而“依法播种,则一亩可收三十石”。徐光启本人又在袁黄“煮粪”法的基础上,提出两种方法。第一是蒸馏法,就是他所说的“用烧酒法”,即将粪来蒸。蒸过的粪,肥力同“金汁”。所谓“金汁”,指将人粪尿放在缸罐等容器内密封后长期埋于地下,经过腐熟后的清汁。又认为“蒸粪”时的蒸馏水的肥效还“百倍金汁”。第二是锅煮法,即用三四个缸砌成连灶,缸内放纯粪后盖严,灶下燃火,并不时搅拌。徐光启认为这种“煮粪”的肥效也很高。清代《教稼书》也载有一种“蒸粪法”,与上述徐光启的方法大同小异,但强调:“俟水将滚时,然后将倒好碎粪,徐徐装满。候气酣透至顶上,覆以土,勿泄气,再候片时取出。”在取出粪后,再“以木掀培成堆。堆上仍以故席或土盖好,亦勿泄气。盖经此一闭,则粪愈熟而粪中草子亦死矣”。它还指出“若用掀一扬,再不聚堆,使热气大泄,不惟不熟,而粪中精壮之气亦随涣散,薄劣无力矣。紧要在此,慎之慎之”。这里所说的“精壮之气”,实际上就是氮素,因加热后就变成氨而挥发,故“勿令泄气”是其关键。
“煨粪”在《劝农书》中最早提出:“干粪积成堆,以草火煨之。”清代《潘丰裕庄本书》也说“若不得已要用人粪,须先拌泥烧用,以解热毒”。方法是“先用浓粪拌泥,筑一土堆,空了这当中,放柴草在内尽烧,烧得四周都有热气便住”,实际上也是一种煨粪。
另外,清代《多稼集》还提出一种“窖粪法”:“人粪虽肥而性热,多用害稼,暴粪尤酷,故于秋冬农隙时深掘大坑,投入树叶乱草糠秕等物,用火煨过,乘热倒下粪秽垃圾,以河泥封面,谓之窖粪。”这是先煨而后窖。该书又说:“如窖粪不及备而用热粪者,其法将柴草砻糠作堆,用火煨过半,以稠粪拌泥覆之,令其中外蒸透,以郁毒解而以滋生发也。”
以上这些方法中也有不合理之处,如以粪和灰相混,但总的来说这些方法都能促使人粪比较快速地腐熟,并能增加速效性养分。
陈旉《农书》“耕耨之宜”篇指出:“山川原隰多寒,经冬深耕,放水干涸,雪霜冻冱,土壤苏碎。当始春,又编布朽薙腐草败叶以烧治之,则土暖而苗易发作,寒泉虽冽,不能害也。若不能然,则寒泉常浸,土脉冷而苗稼薄矣。”这是有关在田间熏土的最早记载,当时在冷浸田内使用。同时该书又提出“种萝卜菘菜,……烧土粪以粪之,霜雪不能凋”,还有在桑树地内“以肥窖烧过土粪以粪之,则虽久雨,亦疏爽不作泥淤沮洳。久干,亦不致坚硬硗埆也。虽甚霜雪,亦不凝凛冻冱”。这里所说“烧土粪”,也就是在窖内熏烧的土杂肥。王祯《农书》“粪壤”篇也说:“积土同草木堆叠烧之。土热冷定,用碌碡碾细而用之。江南水多地冷,故用火粪,种麦种蔬尤佳。”这里的“火粪”是在地面上熏烧的土杂肥。明清时大有发展,如《群芳谱》“花谱”中介绍了一种草土相杂,堆积火烧沟泥的方法,即取沟内肥泥曝干,罗细备用。或取山上可烧处,用水冲浮泥,再找蕨叶待枯后,以前泥薄覆草上,再铺草再加泥,如此三四层,以火烧之。干则用粪浇之,以后又浇数次,待干取用。这样多次浇粪烧土,肥分有很大损失,故不尽合理。《国脉民天》介绍山东寿光、临淄一带砌窖烧土的方法:“将上好土团成块,砌成窖,内用柴草将土烧极红,待冷碾碎,与柴草灰拌匀,用水湿遍,放一二日,出过火毒。每烧过土一石,加细粪五斗为之。”又说:“如不砌窖,止随便用火将土或烧或炒极熟,俱可代粪也。”这是烧土或炒土。《农政全书》在“吴下人种油菜法”中还说:“先于白露前,日中锄连泥草根晒干,成堆,用穰草起火将草根煨过,约用浓粪搅和,加河泥复堆起,顶上作窝如井口,秋冬间将浓粪再灌三次,此粪灰泥为种菜肥壅也。”这是将土煨过后,再多次加浓粪,故肥效很高,能使油菜高产。清代《教稼书》也介绍了陕西高寒山区熏烧土肥的方法,主要是就地将大土块堆砌成窑,内放柴草熏烧数日,再打碎使用。但此法“惟可引于山田,不能遍施平地”,原因是“平地土松,无草根交锁,掘不成片”。此法与上述烧窑式方法基本相同,不同的是只“择闲地掘地洞”为灶,于“农隙别草,和泥托寸半厚、一尺长小述,晒干”后,层垛地洞上如窑,再以“火徐熏之,久之与炕土无异”。此法主要是靠烟熏土,故积累的氮素也较多。
古代在河泥积制方面也很讲究。王祯《农书》“粪壤”篇说:“又有泥粪,于沟港内乘船,以竹夹取青泥,锨泼岸上。凝定,裁成块子,担去同大粪和用,比常粪得力甚多。”《沈氏农书》还指出河泥要于“晴天罱在大地,阴天罱在埂地,雨天罱在潭里,候干挑在远地”,要求在晴、阴、雨时河泥各有放处,精细之至。特别是要使河泥“凝定”“晒曝如菱壳样”,是说明才罱取的河泥不能就用,需经过风化处理后才可用,这样做到利于排除泥中的有害物质和释放养分,也便于远送。因河泥肥效长,与速效的人粪和用,则肥效更好。
高浓度混合肥料的配制,是中国肥料史上的大事。有关的最早记载,是《国脉民天》所说的“料粪”。具体的配方和制法是:“每配一料:大黑豆一斗,大麻子一斗,炒半熟,碾碎,加石砒细末五两,上好人、羊、犬粪一石,鸽粪五升、拌匀。遇和暖时,放磁缸内封严固,埋地下四十日取出,喷水令到,晒至极熟,加上好土一石拌匀,共成二石二斗五升五两之数,是全一料也。每地一小亩,止用五斗,与种子拌匀齐下,耐旱杀虫,其收自倍。如无大麻子,多加黑豆、麻饼,或小麻子,或棉子饼俱可。如无鸽粪,鸡鸭粪亦可。其各式糠皮、豆渣,俱可入粪。每亩止用五斗,一料可粪田四亩五分。第一年如此,第二年每亩用四斗,第三年止用三斗,以后俱三斗矣。如地厚再减,地薄再加,加减随地厚薄,在人活法为之。”这种“料粪”,显然是一种高浓度的混合肥料,兼有杀虫作用。
略后,《徐光启手迹》中又介绍了以前王淦秋和吴云将二人分别传下的“粪丹”法,也是一种高浓度的混合肥料。徐光启本人在他们的基础上,自己又设计了一种新的配方。所用主要原料有:人粪、畜粪、禽粪、麻饼、黑豆、动物尸体及内脏、毛血等,还加上黑矾、砒信和硫黄等无机物。制法是将上述各种原料混合后放在土坑内封起来,或放在缸内密封后埋于地下,经过相当时间,待腐熟后取出,晾干后敲碎待用。据徐光启说王淦秋的“粪丹”一料,可“上地一顷,极发苗稼”,而吴云将的“粪丹”“一亩不过半升,不得多用”,他自己所配的“每一斗,可当大粪十石”。这种“粪丹”实际上与“料粪”并无实质上的不同。二者作为种肥,是会有显著肥效和防虫作用,且用量也少。以上是明代炼制浓缩混合肥料的尝试,可能因其原料和制法复杂,以后也未传下来。
中国古代对肥料的积制加工积累了很多经验。清代《知本提纲》概括地提出了“酿造有十法之详”。介绍了关于人粪、牲畜粪、草粪、火粪、泥粪、骨蛤灰粪、苗粪、渣粪、黑豆粪、皮毛粪等的积制加工方法,并强调“以上十法,均务农之本,甚勿狃于故习而概弃其余也”,认为肥料加工的重要性,是“务农之本”而不能忽视。
古代在积肥保肥设备方面也相当注意。最早提出的是陈旉《农书》“粪田之宜”篇,指出:“凡农居之侧,必置粪屋,低为檐楹,以避风雨飘浸,且粪露星月,亦不肥矣。粪屋之中,凿为深池,瓷以砖甓,勿使渗漏。凡扫除之土、烧燃之灰、簸扬之糠秕、断稿落叶,积而焚之,沃以粪汁,积之既久,不觉其多。”这是中国古代最早注意到露天的粪尿受到风吹、日晒、雨浸后,就会严重降低肥效而致“不肥”的现象,故提出要建有能遮盖和可保存肥效的粪屋。但当时将粪、灰相混则是缺点。王祯《农书》“粪壤”篇也指出:“南方治田之家,常于田头置砖槛,窖熟而用之,其田甚美,北方农家亦宜效此,利可十倍。”这种砖砌的粪窖现在仍有,一般有盖,故能较好地保存肥效。明代《沈氏农书》还说“牛壅载归,必须下潭,加水作烂”,这里所说的“潭”指在地上挖的坑,同该书所说“窖花草”时,在稻田内挖的坑都是储积和加工肥料的设施。同时《沈氏农书》还指出“潭要深大”,而且从潭里取肥后定要当日盖好,若浇人粪,尤要立即盖好。这也是为便于保存肥效。至于“窖花草”之潭,因用河泥将口密封,故也能保存肥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