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督教思想的历史上,神学与哲学一直都有非常深刻的相互影响。基督教思想在其形成和发展的每个阶段,都大量借助于希腊哲学的概念和框架。因此,在基督教神学当中,有大量的哲学因素。特别是在中世纪,主要的神学家对哲学都有精深的研究,因而从早期教父到中世纪,我们也可以把很多基督教神学家称为基督教哲学家。然而自宗教改革以来,哲学和神学的分野更加清晰。M.路德、J.加尔文、A.von哈纳克、K.巴特等虽然是重要的神学家,但我们通常不把他们当作哲学家。J.洛克、G.W.莱布尼茨、I.康德等哲学家虽然也对基督教和神学问题有发言,但我们也不会称他们为基督教哲学家。只是对于19世纪末以来兴起的新经院哲学,我们才称之为基督教哲学。
按照这个标准,基督教哲学共呈现出3种形态:①2~5世纪的教父哲学,5世纪为其鼎盛时期。代表人物有查士丁、克莱门、奥利金、德尔图良、杰罗姆、安布罗斯、奥古斯丁、格列高利等。②9~15世纪的经院哲学,13世纪为其繁荣时期。在13世纪前是以奥古斯丁主义为主导思想的经院哲学,13世纪后是以托马斯主义为主导思想的经院哲学。③19世纪末出现的新经院哲学,即新托马斯主义。代表人物有利奥十三世、曼尔西埃、M.格拉布曼、J.马里旦、吉尔松、Y.西蒙、G.A.韦特尔、J.M.波亨斯基等。
基督教哲学和神学形成时期的哲学形态。他们大量利用了古希腊罗马哲学的概念和命题,特别是新柏拉图主义和新斯多亚主义,论证基督教的创世论、原罪论、救赎论、三位一体论和来世赏罚论等一整套教义。这是哲学和神学混为一体的为基督教教义辩护的宗教理论。通常又可分为东方教父和西方教父。活跃在亚历山大里亚、安提阿、小亚细亚的东方教父是以讲希腊语为主的教父,尝试结合希腊哲学与圣经中的神学,特别是在与灵知派二元论的斗争中,深入探讨了基督教哲学中的很多重要问题,形成了基督教哲学当中的许多重要观念和命题。东方教父的主要代表人物有爱任纽、奥利金、尼撒的格列高利等。其后,教父哲学发展到了罗马帝国西部的迦太基、罗马、米兰等地,讲拉丁语的西方教父也随后兴起,著名的有德尔图良、安布罗斯、杰罗姆、奥古斯丁等。
奥古斯丁
西方教父奥古斯丁是教父哲学的集大成者,他被当作继保罗之后,基督教思想体系的又一个奠基人。奥古斯丁在与摩尼教的二元论和许多其他异端教派的斗争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思想体系。他对创世论、原罪论、三位一体、自由意志、恶的起源等问题的创造性研究奠定了基督教哲学一些最基本的理念,他在《上帝之城》中对历史哲学、政治哲学的深入讨论根本扭转了西方古典的历史观和政治哲学,对以后的基督教历史哲学和政治哲学影响深远,甚至对中世纪政教关系都有深刻的影响。为了反对二元论,奥古斯丁特别强调上帝创世的“无中生有”,即无论形式还是质料都是上帝造的,而三位一体的上帝所造的万物都是三位一体的。无论天使还是人,因为都是上帝造的,所以都是好的,恶是因为自由意志。他用自由意志解释了亚当、夏娃的堕落,称之为“原罪”。由于原罪,人类的一切活动都有着深刻的罪的烙印,因而不可能带来真正的拯救与幸福。罗马作为地上之城,在根本上也是恶的。世界历史是上帝之城与地上之城斗争的历史,而上帝之城只有在世界末日的时候才能真正实现。这些基本观念被中世纪基督教普遍接受,深刻地影响了现代西方哲学和文化。
经院哲学在西欧中世纪是占统治地位的哲学体系。13世纪前的经院哲学,奥古斯丁主义占绝对优势。但随着亚里士多德哲学的重新兴起,以亚里士多德主义解释基督教的经院哲学逐渐取代了以柏拉图主义解释基督教哲学的奥古斯丁主义,其伟大代表是13世纪的托马斯·阿奎那。阿奎那以现实存在的形而上学为第一哲学,从理论上改造基督教哲学,更新经院哲学。托马斯针对当时逐渐注重理性知识和要求哲学独立的思想倾向,在对知识进行分类时,利用亚里士多德的形式与质料、潜能与现实、可能与必然等范畴,力图消除“超越”与经验、无限与有限、精神与物质之间的脱节现象,调和理性与信仰、人与神之间的关系。关于神存在的五种证明,是托马斯理论的典型表现。托马斯认为,任何有限事物的存在都可以被理解为渊源于神的无限存在,神是万事万物的真正根源。神学是一门最高的学问,其他任何学问都是它的奴婢。托马斯通过调和理性与信仰、哲学与神学的矛盾,论证基督教思想。他的这一理论,取代了以信仰为原则的奥古斯丁主义,不久被罗马教会规定为基督教的正统哲学。托马斯·阿奎那被称为“经院哲学家的最高领袖和导师”。阿奎那也修正了奥古斯丁政治哲学中对现实政治的极端否定,在一定程度上承认了现实政治和人法的意义。阿奎那以神法、自然法、人法三分的结构来组织《神学大全》,对中世纪后期和现代早期的政治哲学产生了深刻影响。
托马斯·阿奎那
关于上帝是否作为万物的最高和最普遍的存在、教会及其教义是否具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性等问题,引起了关于共相和个别的关系问题的争论。这一争论在经院哲学中一直占据突出位置。从11世纪持续到14世纪。以罗瑟林、R.培根、P.阿贝拉尔、J.邓斯·司各脱和奥康的威廉等为代表的唯名论者,强调感性知识和实验科学,认定存在的只是单个的、个别的、感性的事物,个别存在具有客观实在性;共相不能离开个别的事物而独立存在,它后于事物,没有客观实在性,只是名词、声息、记号等。以安瑟尔谟、大阿尔伯特和托马斯等为代表的实在论者,断言共相具有客观实在性,是独立存在的精神实体,是个别事物的本质,先于事物,是个别事物的原始形式。唯名论与实在论的斗争是错综复杂的。唯名论属于教会内部非正统派的观点,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新兴市民阶层的愿望。实在论是基督教基本教义的一种理论根据,反映教会内部正统派势力的要求。所以,唯名论同实在论的斗争具有重大的社会政治意义。
中世纪经院哲学主要以欧洲一些知名学府如巴黎大学和牛津大学等为基地进行辩论和宣传。13世纪是其黄金时代,15世纪时,经院哲学的历史已经基本结束。此后,基督教哲学内部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派别。
源于中世纪经院哲学,特别是托马斯主义。1879年,罗马教皇利奥十三世颁发《永恒之父》的通谕,宣布按照托马斯·阿奎那的思想重建基督教哲学。罗马天主教会规定,这种重建起来的哲学为唯一的正统哲学。这一哲学除了系统地重申托马斯的一些形而上学基本理论外,还迎合社会思潮和科学发展,强调认识论和自然哲学,肯定哲学的重要性。同时进一步论述理性与信仰、科学与宗教的一致,维护天主教思想。1945年后,一度成为现代西方哲学中颇有影响的流派之一,在西欧和美洲等地广为传播。
利奥十三世
20世纪60年代,在第二届梵蒂冈大公会议通过关于整顿教会内部的决议之后,根据基督教宣传现代化的方针,新托马斯主义不再作为唯一的正统哲学。80年代,基督教哲学探讨各种社会问题,对于现象学、人格主义、存在主义乃至进化论等现代哲学流派和自然科学理论都有兴趣,企图通过对它们的综合,建立一个适应时代潮流的新的基督教哲学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