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被描述为一个独立于西方哲学之外的传统。但由于对古希腊哲学(尤其是亚里士多德著作)的翻译和评注,9~12世纪的中世纪阿拉伯哲学往往也被认为是西方哲学的一部分。在阿拉伯语中,表示广义哲学的词为'Ilm al-Hikmah,意为“智慧之学”;表示狭义哲学的词为falsafah,是古希腊语philosophia一词的音译,专指翻译、注释并发展古希腊哲学的学科。阿拉伯人的“智慧之学”早在伊斯兰教兴起之前,就已经在谚语、故事和诗歌中有所呈现,有关时间的思考,以及人物品德的颂扬或贬斥是前伊斯兰时期阿拉伯诗歌中常见的主题。公元7世纪初,伊斯兰教在阿拉伯半岛兴起,《古兰经》开始以严肃的口吻讨论诸如宇宙的创造、永恒与有限、死亡与来世、肉体与灵魂以及日常伦理等哲学话题。此后,伊斯兰教教义成为阿拉伯哲学讨论的主要对象。
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去世(632)后的100多年中,阿拉伯人展开了声势浩大的扩张运动,先后征服叙利亚、埃及、波斯及西班牙等地,这直接导致了两门新“智慧之学”的诞生:一方面,一部分信仰虔诚的底层穆斯林为抗议上流社会的奢靡生活,走上了倡导苦修和禁欲的神秘主义道路,由此产生了探索神秘真理的苏非主义(taṣawwuf);另一方面,走出阿拉伯半岛的穆斯林为了解决各种与信仰有关的新问题,促生出了一门以逻辑和理性思辨论证信仰的宗教学科,即教义学(kalām),也就是伊斯兰神学。由于苏非主义和教义学是在伊斯兰教教义框架之内探讨问题,因此常被称为伊斯兰教哲学,以区别于接受古希腊哲学传统的狭义的哲学。
在阿巴斯帝国兴盛时期,统治者们很重视其他文明的科学和哲学成果。9世纪初,在哈里发马蒙的赞助下,首都巴格达建立了集翻译与研究为一体的“智慧宫”(Bait al-Hikma),不同民族和宗教信仰的学者以阿拉伯语为目标语言,对希腊的科学和哲学著作进行了有组织的、大规模的翻译和注释。就哲学方面而言,被翻译为阿拉伯文的柏拉图著作有《国家篇》《政治篇》《蒂迈欧篇》《美诺篇》《智者篇》和《巴门尼德篇》,被翻译的亚里士多德著作有《范畴篇》《解释篇》《前分析篇》《后分析篇》《论诗》《辩谬篇》《论题篇》《形而上学》《论生灭》《天体论》和《气象学》,有些著作甚至有多种译本。
翻译运动直接促生了中世纪阿拉伯哲学的产生。阿拉伯哲学家尤其推崇亚里士多德,将他视为真理的化身,认为他拥有与先知同等、甚至高于先知的地位,因此中世纪阿拉伯哲学家也被称为阿拉伯亚里士多德派或阿拉伯逍遥派。不过,他们接受的亚里士多德主义是经过新柏拉图主义者注释的亚里士多德主义,并在翻译、注释的过程中对其进行了进一步的改造。如普罗提诺《九章集》第4~6卷的阿拉伯文编译本名为《亚里士多德神学》,普罗克洛《神学论纲》的阿拉伯文择编名为《亚里士多德关于纯善的论述》。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和新柏拉图主义,这三大思想潮流几乎同时涌入阿拉伯思想界,它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互相影响、相互交融。伊斯兰教固有的宗教问题为古希腊哲学在阿拉伯语境中的讨论提供了新的因素,也为其设定了一定的界限。中世纪阿拉伯哲学并不仅仅是对纯粹希腊思想原型的保留,而是作为一种全新的折中学说发展起来,即一种“抓住了伊斯兰教主题的新柏拉图主义化的亚里士多德主义”。
中世纪阿拉伯哲学与伊斯兰教义学以及苏非主义被视为伊斯兰思想的三个分支,三者之间有着明确的界限,甚至发生过激烈的斗争,但是它们也不自觉地相互借鉴,有融合之处。中世纪阿拉伯哲学的主要代表人物有铿迪、法拉比、阿维森纳和阿威罗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