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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江三角洲地区农业史

/agriculture history in Zhujiang River delta/
条目作者吴建新李昕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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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建新

李昕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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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 2024-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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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南方珠江流域三角洲地带自古以来的农业生产经营历史。

英文名称
agriculture history in Zhujiang River delta
所属学科
科学技术史

珠江三角洲位于广东省中南部,发育于古海湾内,是由珠江主流和支流冲积而成的丘陵性三角洲平原。

范围在今新会、高要、鹤山、三水、增城、东莞、深圳一线内,面积约1.1万平方千米。地处亚热带南缘,气候温暖,雨量充沛,土地肥沃。平原上河网众多,水系纷繁,有发展农、林、牧、副、渔的优越条件。宋元以后逐渐发展为中国具有明显地区特点的重要农业区。

新石器时代早期(7000~8000年前)就有原始居民在珠江古海湾之中的岛屿上生存。西樵山东麓的细石器遗存,年代大致相当于距今8000年或更早些,出土的具有代表件的器形是细石器。及所用剥离的石核,可制成嵌于骨、木上使用的用于渔猎活动的复合工具。在新石器时代中期(5000~7000年前)古海湾岛屿上的居民渔猎活动范围扩大了,早期的农业活动萌发。西樵山周围的贝丘遗址数量增加。这些遗址以及香港的深湾遗址,出土的生产工具中虽还保留细石器,但出现了石切割器、砍砸器、尖状器、刮削器等新的渔猎工具,尤其是出现了经琢打及磨光工艺制成的斧、锛、凿等农业生产工具,以及夹砂陶、印纹陶为特征的陶器。新石器时代晚期古海湾岛屿上居民的经济生活虽然仍以渔猎为主,但农业的成分加大了。由于珠江古海湾处于局部退海期,河流冲击作用加强,三角洲平原的推进加快,人类生产活动范围扩大,遗址数量骤增至200多处。遗址中普遍发现堆积层很厚的贝丘以及其他海上动物、陆上动物的遗骸。居民多定居在土墩、山冈,部分已迁至台地、平地,形成交往频繁的聚落群。生产工具中,细石器工艺已接近尾声,磨制农具大量出现,形成一套以有肩石器为代表,种类有锛、斧、凿、铲、刀以及新出现的镰、犁、磨盘、磨棒等工具。家畜驯养业开始出现,出土的家畜遗骸有猪骨。这一时期西樵山文化中渔猎业仍占较大比重,原始农业虽有较大发展仍未占主导地位,本区原始农业持续时间很长。秦以前仍停留在新石器时代晚期的水平。

秦汉之交,由于中原人口的迁入,带来先进的工具与技术,使本区自新石器时代晚期逐渐形成的大片平原得到开发。铁制农具的使用始于秦代数十万戍卒与农民的南迁。秦尉赵佗建立南越国以后,与汉朝关市而取得“金铁、田器”。汉武帝灭南越国加强对本区的统治,逐步推广了铁犁和牛耕,该地区出土的汉墓中普遍发现炭化稻谷,表明这一地区水稻生产相当普遍。但是先进农业技术的传播长期局限于广州、佛山一带以及西、北江沿江流域。直到唐代,该地区其他地方及广东大部分地区还保留着火耕水耨的粗放耕作法,而且水稻生产并不占统治地位,旱地作物如块根茎类的薯类、芋类,仍是重要的食物来源,野生植物及水产资源还是食物的补充。

自汉至唐,该地区其他主要的作物种类亦已具备。汉唐文献上记载本区主要水果有荔枝、龙眼、甘蕉、柑橘、三廉、橄榄等,以荔枝最为著名。荔枝的加工、保鲜、运输都有高超技术。西晋时代包括该地区在内的交趾地区已利用黄猄蚁防治柑橘虫害,这是世界上已知最早的生物防治事例之一。汉唐该地区已有棉花栽培,但主要的纤维作物仍是苎麻、葛麻等。东汉时广州一带甘蔗栽培较普遍,并有最早的蔗糖加工法,南唐时东莞茶山有茶叶栽培。汉唐文献记载该地区的蔬菜有芋、姜、壅菜、茄、芥、韭、芜菁、睡菜、慈姑、竹笋等,花卉有自国外传入的郁金香、茉莉、指甲花、素馨花等。

汉唐时该地区的畜牧业中,猪、牛是主要食用家畜。广州、佛山汉墓中出土的陶猪,形状已具备华南猪的特征,出土的陶牛亦是南方水牛的写照。黄牛、马则是从中原输入。汉代广州、佛山的畜禽养殖种类还有鸡、鸭、鹅、羊等,并普遍采用圈养法,懂得利用禽畜粪便作为肥料。汉代土著还饲养孔雀食用。淡水养殖中,唐代始有鲤鱼养殖的记载,西江沿岸山区还在稻田中养殖草鱼以除草。汉唐时期该地区还出现了多化性蚕的养殖,但由于利用价值低、纤维作物资源丰富等原因仅有较小规模。

汉唐时期广州、佛山一带出现了先进的稻作法,具有热带、亚热带特色的农作物结构业已出现,农林牧副渔都有不同程度的发展。但全区的水利建设落后,沿海低地平原开发缓慢,商品经济不够发达,稀疏的人口也限制了先进技术的传播,农业整体水平与中原地区尚有较大差距。这一时期有关岭南民俗、地理、物产的著作日渐丰富,反映出当时人们对岭南农业资源、物产的认识逐渐加深,对以后北方人口规模迁入、推动该地区农业发展产生了较大影响。

宋元以后,该地区人口增加、水利勃兴,农业进入初步发展时期。南汉以后,由于西、北江改道,加快了出海口堆积,滩涂洲渚不断发育,改变了唐以前沉积缓慢的面相。宋代中原人口大批迁移到沿海的新生沙滩、岛丘上进行垦辟。宋元时期平原聚落密布,村镇大量涌现,人口日趋繁盛,该地区低地平原的开发大大加快,耕地大为增加。宋代平原的上部地区出现历史上最早的用于防潦(同“涝”)的大堤围,如东江的东江堤、西江的金西围和桑园围、北江的罗格围等。宋代300年间筑堤28条,总堤长6.62万丈(约22.07万米),捍卫田亩2.432万顷,元代仅百年间筑堤34条,总堤长5.05万丈(约16.83万米),捍卫田亩0.23万顷,这些堤围有固定河床、防潦、防潮、防咸、捍田、保护民居等作用。

水利的兴修,促进水稻种植面积扩大。在汉唐以来耕作水平就较广州、佛山一带高,以及其他水利条件较好,劳动力充足的老沙围田,以精耕细作为特征的双季稻得到发展,产量大为提高。在常受潮水侵灌的沿海沙田区,盛行着“打秧而不耨草”的一作制,由于土地肥沃,产量也很高。宋元时期该地区是南方重要的产粮区之一,元代还有大米出口国外。

宋元时期该地区其他主要农作物有了发展。宋代棉花种植自粤闽向北方传播,在该地区也有较多栽培,但没发展成为占优势的纤维作物。该地区的甘蔗种植业很著名,所产蔗糖开始作为商品运销北方。宋代南迁人民带来的先进蚕业技术促进了该地蚕业的发展,在聚落密布的南海县出现连片的桑树栽培。元代在增城、新会、清远、南海、东莞、番禺等县栽植桑树达数十万株。水果栽培以荔枝、龙眼、香蕉、大蕉、柑橘最著名。荔枝种植面积最广、品种最多,宋代在增城就有品种百余,还出现了专门记载该地区荔枝的专书。西瓜在元初传入本区,种植普遍。蔬菜品种大为增加,仅元大德《南海志》记载就有60多种。苦瓜种植在全国记载最早。花卉自宋代海外贸易发展后一直有新品种传入。

畜牧养殖方面,这一时期沙田水乡的养鸭业开始出现。鸡的养殖,以广州的斗鸡、潮鸡和翻毛鸡等品种见于记载。元代时,南海、新会等县出现较大规模的自给性鱼塘,开始饲养鲩、鲢、鳊、鲮,由水上居民在西江上捕捞供应鱼苗。宋代,在珠江口的东莞靖康一带出现文献记载最早的蚝类养殖,元代此地的蚝类开始成为大宗商品。

宋元时期,由于人口急剧增加,耕地面积迅速扩大,水利蓬勃发展,先进农业技术广泛传播,主要农作物种植面积扩大及产量增加,部分经济作物开始成为商品,使该地区农业的整体水平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与中原、江南的水平差距大为缩短,从而为明清该地区传统农业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明清时期,该地区平原开发速度加快,商品农业兴起,形成有特色的农业技术体系。由于平原的扩展,明代该地区的范围比前代扩大近一倍,清代大沙田区的基本轮廓已经具备。随着河口堆积的加快,人工围垦活动频繁。明代不仅在已成之沙上开垦,还在未成之沙上种植禾本科作物加快淤积成田。清代主要在近海使用木桩、石坝“筑海成田”,加快围垦速度。但耕地发展远赶不上人口增殖速度,明末该地区人口比明初增加近一倍,嘉庆(1796~1820)年间又比康熙(1662~1722)年间增加三倍,达到前所未有之高峰。

明清时期该地区水灾频仍,水利问题更为迫切。明代堤围集中分布于西江及支流上,所建堤围共22万丈,护田万顷以上。清代水灾加剧,堤围数量、长度、分布范围超过以前,并发展到沿海口门地带,以顺德兴建最多。堤围的修建,不仅使村庄、农田免受潦(涝)害,对该地区作物种植制度和基塘区的扩大也有重大影响。堤围的广泛兴修,使不少受潮汐影响很大的沙田变成可有效控制潮水进出的围田,双季稻更为普遍,并与其他作物轮种形成“稻-稻-麦”等多种形式的三熟制。水稻种植历史悠久的该地区腹地平原,精耕细作的稻作技术趋向成熟,是广东耕作水平及亩产量最高的地区。嘉靖(1522~1566)、万历(1573~1620)年间,粮食作物种植因经济作物的发展不断削减,多依靠省内、外省的粮食供应,到近代以前开始依赖外洋大米。

堤围的广泛修建利于该地区富有特色的基塘农业发展。明中叶以后,南海、顺德等县利用低洼地大挖鱼塘,养殖四大家鱼,南海九江乡垄断了西江鱼苗的捕捞权,一直是华南地区最大的四大家鱼鱼苗养殖基地,为各鱼塘区提供鱼苗。鱼塘之外,还利用基面种植不同作物,形成各种不同的基塘,明中叶最先在南海、顺德形成基塘,明末清初代之而起的桑基鱼塘伴随蚕桑业不断发展,在清代成为占优势的基塘类型,扩展至顺德全境、南海大部,以及新会、香山部分沙田区,形成华南最大的桑基鱼塘区。同时期桑基鱼塘不断完善,基上种桑、池塘养鱼、蚕沙喂鱼、桑叶喂蚕、池面养殖水生饲料喂猪、猪屎塘泥以培桑,形成独特的良性循环人工生态系统,基与塘的建造技术也不断完善。除了桑基鱼塘、果基鱼塘外,还有蔗基鱼塘、稻基鱼塘、葵基鱼塘等基塘生产类型。

明中叶以后,由于商品经济的影响,该地区经济作物种植迅猛发展,形成各种不同的专业化农业分布区。由东莞、番禺、增城等县的甘蔗,新会的蒲葵,东莞的香蕉,南海的茶叶,各县荔枝、龙眼、柑橘、大蕉等名果产区,以及橄榄、黄皮、阳桃、柿子、梨等水果的栽培,广州的西郊为花卉和蔬菜产区。特别是南海、顺德随基塘区的扩展形成华南最大的蚕桑区。商品经济还促进了其他养殖业的发展,如基塘区的养猪业、沙田区的养鸭业、淡水鱼类养殖、珠江口还有广东沿海的贝类养殖业。农业生产的专业化,使农作物资源、畜禽资源日益丰富,形成各种作物栽培和养殖的技术和方法,这些技术不仅富有华南地方特色,在某些方面还居世界领先地位。农业生产技术的进步为商品性农业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明清时该地区是引进美洲作物最早、推广最广的地区之一。中国最早传入番薯的地区之一为东莞,于万历十年(1582)由陈益从越南引入,在清前期番薯已成为重要杂粮作物。玉米大致在明末传入该地,但终清代一直也仅是副食,用于蔬菜、酿酒等。烟草,崇祯(1628~1644)年间传入恩平,清代在新会、鹤山形成产区。小粒花生明末传入,乾隆以后成为重要油料作物。此外,该地区在嘉靖年间传入杧果,清初传入菠萝、番木瓜、番石榴、花卉等。

商品性农业的发展,使该地区人口密集的城镇、墟市空前繁荣,形成各种农副产品集散地,加工农副产品的各种手工业特别发达。该地区农业商品化的趋势以明中叶为起点,清前期超过明中叶,清后期又超过清前期,足以与江南地区相比,标志该地区一跃成为南方农业最发达的地区。明清时该地区富有地方特色的农业体系构成了中国传统农业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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