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梁萧统撰。原文见于萧统所编《陶渊明集》,严可均收入《全梁文》卷二十。萧统是南朝较早认识到陶渊明诗文“独超众类”的评论家,此文是他为《陶渊明集》所作之序,是他阐释陶渊明思想的文章。
本文主要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从“夫自炫自媒者”至“寄众事以忘情者也”,体现了萧统的处世之道。“自炫自媒”为丑行,“不忮不求”方为明达之士。因此圣贤韬光遁世,由此提出了他的“道存而身安,道亡而身害”的命题。其后围绕道与非道展开论述,大量的用典和比喻手法相结合,论证了“与大块而盈虚,随中和而任放”的道理。第二部分从“有疑陶渊明诗,篇篇有酒”至“此亦有助于风教”,论及陶渊明及其作品。上文论述的道,其实正是他从陶渊明的人生经历中体悟到的。萧统敏锐地认识到,陶渊明诗虽然写酒,其实“其意不在酒,亦寄酒为迹者也”。之后论陶渊明之诗品,认为其诗文独超众类正与其“贞志不休,安道苦节”的品格直接相关。萧统指出陶渊明的《闲情赋》为“白璧微瑕”,表现出他思想保守的一面,这也是他过度神话陶渊明的淡薄所致。最后他论述了陶集的社会功能,使“驰竞之情遣,鄙吝之意祛,贪夫可以廉,懦夫可以立”,不必求仙问道,即可有助于风教。
本文从论老庄之道入手,以此为基础认识陶渊明其人其文,所用典故亦多出自老庄。本文为骈文佳构,说理透辟,笔锋常带感情。如:“处百龄之内,居一世之中,倏忽比之白驹,寄寓谓之逆旅。”“齐讴、赵女之娱,八珍、九鼎之食,结驷、连骑之荣,侈袂、执圭之贵,乐既乐矣,忧亦随之。何倚伏之难量,亦庆吊之相及。”(《全梁文》卷二十)这段文字用形象的比喻,说明祸福相倚的道理。这种说理方法,切中肯綮而发人深省。他在文中称赞陶渊明:“其文章不群,辞彩精拔,跌宕昭彰,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横素波而傍流,干青云而直上。”语言热情洋溢,已经不单是把陶渊明作为一个诗人来评论,而是作为一个理想人物来歌颂。全文不仅有见解,而且具有很强的感染力,是一篇不可多得的论文之作。